我推着他往人群汇合的地方跑去,我要看看青面兽的表现

“不说这些,”我怕他再叨叨出李俊海的事来,拉他坐下,直奔主题,“有笔买卖不错,过来跟你商量一下”

他好象很喜欢玩派头,没办法,这时候我得听他的

胡四瞄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说:“老爷子不教课了”

那个人抢话说:“大祥,这就是河东的蝴蝶呀,把小广‘干挺’了的那位”

胖警察没说话,拉着我就进了值班室

那五上前拉了那汉子一把:“管子,别这样,蝴蝶跟老李不是一路人”

段所笑得很暧昧:“没有?呵呵,我这可是给你机会啊”

值班的武警把铁门踹得咚咚响:“不许大声喧哗!”

“你是说李俊海吗?”我问

一天,牛玉文对我说:“看样子你没事儿了,你不像李俊海,还玩那么‘烈’的,除了小广的事儿,你没别的”

从此,那个女人就经常到我们家里来,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很多好吃的东西

看在这个馒头的份上,我静下心来,摆了个小学生听课的姿势,准备仔细听他演讲

闷头喝了几杯酒,胡四说,小广回来以后来找过他,曾经问起过我的事情,胡四就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他直摇头胡四劝他别记我的仇了,你把人家弄监狱去了,也算是报了仇,以后出来好好交往着,杨远人挺仗义的小广说的很动情,他说,如果不是他也进去了,他是不会把我砍他的事儿说出来的,本来想在社会上解决这事儿,这么一折腾他也弄得很不光彩

“照他的意思,他还想再跟我玩把‘野’的?”我不动声色

“你听我说嘛,”胡四苦笑道,“他没那意思,他想走正道儿了……”

胡四说,小广被学校开除以后,就去商场上班了,在那里干美工以前跟他玩儿的朋友去找他,劝他“出山”,他老是笑∝系很熟悉的去找他,他就给人家“上政治课”,讲人生,讲哲理;不熟悉的,他就请人家喝酒,喝大了就咧着嗓子瞎唱歌……反正,小广现在整个儿变了一个人,头型梳成瓦亮的三七开,脑袋上能刮下半斤油来,赶上阴天还在胳肢窝里掖把油汪汪的大雨涩冒充青年***,有时候还夹着个公文包,来去匆匆的,冷不丁在街上看见他,还以为他是个国家干部呢

“四哥,其实我跟小广那点事儿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的心思,”胡四打断我,“把人家砍成那样,进去蹲两年也应该”

“呵呵,这话说的,”我笑得有点尴尬,“这事儿我认了,只要他……”

“你觉得他还会跟你拼命吗?”林武跟我碰了一下杯子,“不会的,他的脾气改了很多,连我都不敢相信呢”

“难说,”金高的眼珠子又开始充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广是个什么人?操”

“不过,互相防着点儿还是应该的,”胡四说,“以后我再找他谈谈”

“谈什么谈?不老实再干他就是了”金高的眼珠子凸得几乎要掉出来

“黄胡子以前跟小广关系不错,”胡四啜口酒接着说,“前几天我去找过小广,想探探他的口气,结果他单位的人说,小广出差去南方了,没接上头……我打听过了,小广回来以后,黄胡子跟他联系过,想让小广跟他一起在市场上混,小广去了市场几次,后来就没了下文,我估计是小广看到那里乱,不想去咱们这事儿出了以后,黄胡子肯定能去找小广诉苦”

“放心,小广是不会去管这些事儿的”林武说

“他管又能怎么样?不想活了?”金高跃跃欲试,“我他妈这就去剁了他”

“金兄弟,”胡四拉住了金高,“别冲动,在社会上混,不要树敌太多”

“我跟他早就是敌人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胡四把脸转到了一边

我不想谈小广的事儿了,脑子很乱……窗外有一只蝴蝶在忽闪忽闪的飞,有几次它贴在了玻璃上,似乎是在往里偷窥,看一会飞一会,像是在展示他的舞姿,我觉得它很虚伪,貌似轻盈机敏,其实一追就跑,一柔就碎,像一页烧过了的纸灰

“杨远,以后有什么打算?”胡四开始上了酒劲,眯缝着眼问我

“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就去市场看看,可能的话就直接驻扎那里,我需要钱”

“这几天最好先别去,那样就太明了,派个妥实人替你接下来再说”

“也好,”我把脸转向金高,“你带花子他们去跟黄胡子交接,有事随时联系”

“阎八那里呢?”金高站起来问

“让花子去通知他,让阎八抽空去我家里找我,我跟他谈”

“好,我这就走,”金高把阎八给的那支枪递给我,“拿着,以防万一”

我用衣服包好枪,冲金高举了举酒杯:“你去吧,完事去我家,我一会儿就回去”

金高走了以后,胡四冲门口竖了竖大拇指:“这伙计不错”

我笑道:“我交往的人还能有‘杂麻’(不好)的?你、林武、祥哥,个个都是好汉”

“是啊……”胡四叹了一口气,“好长时间没去看看祥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咋样”

“对,”我的心头一热,“你约个时间,咱们一起去趟监狱”

“行,开出证明来,我通知你”

“四哥神通广大艾”我干了一杯,“行,就这样吧,我先回去”

站在门口刺目的阳光下,胡四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好样的,我能看到你的前途”

我爹这一阵的心情特别好,晚上下班以后总要顺路割一块肥肥的猪头肉,指挥我弟弟捣蒜、拍黄瓜,拌上一大钵子,然后硬拉我陪他喝上两盅白酒喝着喝着他就把眼镜摘下来,让我看他的那只眼:“怎么样?你爹越活越年轻了,视力没的说”

我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我就敷衍他:“厉害,比我的眼还亮”

我爹笑起来像个子孙满堂的老太太:“不光眼亮,身体也棒极了,活他个**十岁没问题”

我有点心疼他,跟他商量道:“你的身体这么好,干脆别上班了,让我弟弟去上学,你负责接送他”

“那怎么能行?”我爹不高兴了,“我还不到退休年龄,下来了谁给我养老金?”

“我呀,”我啪啪地拍着胸脯,“胡四帮我在鱼市上弄了个摊子,我卖鱼养活你”

“嘁,干个体户那是个泥饭碗,你爹是国家干部,饭碗是金的……”

“现在不管什么泥的金的了,国家鼓励干个体呢,兴许你儿子将来是个企业家呢”

我爹重新戴上眼镜,透过镜片瞥我两眼,不吭声了,低着头滋溜滋溜地喝酒

我弟弟吃饱了,跑到自己的床上打滚玩儿

我知道我爹不大赞成我去市场上“卖鱼”,他似乎知道这里面的一些猫腻上次金高和花子来找我,我们压低声音在我的房间里说话〉了一阵,我看见花子的表情很不自然,眼睛直往门口瞥,拉开门一看,我爹装做欣赏门口的一幅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笑着把他拉进来,我说:“老人家耳朵不好使,你还是进来听吧,进来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