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的,让你一次赚个饱”我给他点了根烟,随口问,“林武没来?”

胡四瞪了他一眼:“滚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胡四说:“我出来以后经常去看他,起先他也不跟我说实话,后来我觉得他的眼神很差劲,就问他,你这样的眼神还能教课吗?他就说实话了,他说,因为这个,学校不让他教课了,安排在传达室接个电话什么的……他不让我告诉你”

那个人好象很吃惊,把眼睛瞪得像铃铛:“真的是你?你不是在看守所干劳动号的吗?”

我倚在门框上连声报告都喊不出来了,用了一个晒咸鱼的姿势站在那里**

那五砰地踹了一脚墙:“哑巴了都?不知道这是河东蝴蝶吗?”

段所走了,临走对大家说,都记着艾有余罪赶紧交代,现在可是严打

他的眼睛像两把刀,这让我的感觉很异样,但绝不是恐惧,我说:“不傻,比我厉害多了”

“我不太明白……”我摇了摇头,“也许是你经历的太多吧”

我整天跟牛玉文和李俊蝴们呆在宿舍里“上神”,有时候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我爹告诉我说,从今往后周阿姨就是你们的妈了,我跟他结婚了

《嗝次难诺耐夂虐!?

大澜把手举得像一个吊在树枝上的猩猩,说话都带了哭腔:“你别过来了,我跟你去队部”

我感觉到身后有个队长站着,故意不回头,继续忽悠:“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杨远,向后转!”带工的张队在我身后大声说

“队长,你可来了,”我装做如释重负的样子,回身给他来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正在制止反改造行为”

“好了,我都看见了,你,”张队指指我,又指指大澜、小杰、青面兽,“你、你、你,去队部”

路上起风了,风刮起沙土,漫天飞扬,一股旋风将一片黄叶卷到天上,像一只疾飞的鸟儿

胡四推着饭车像一个赶集的农民,咕咚咕咚地往前跑,看见我被押着走,他突然楞住了

我放慢脚步,冲胡四苦笑了一下,胡四好象明白了,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小杰被送去了严管队;大澜和我一起在花坛边面壁;青面兽被他们中队的队长领回去了小杰走的时候,把手腕上的“捧子”(一种自制戒具)举得像一门大炮,冲我高声嚷嚷:“哥们儿,一个月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天阴了下来,风刮得更急了,沙子扑打在脸上很疼,像是有无数的小手在抽我的嘴巴子

我知道一会儿就该下雨了,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些关于我爹的往事来

我妈去世以后,我爹很想念她,就把我姥姥从老家接到了我们家住着后来我姥姥不愿意回她自己的家了,就跟我爹商量,想把户口迁到我们村我爹说,恐怕够戗,因为我们也是外来户啊〉是这么说,我爹还是很上紧,整天往公社和姥姥的老家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就分了一块自留地,在村西头,是很大的一块地我爹领我去看地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知道这就证明我姥姥的户口办妥了我记得,那块地肥沃得很,有着很厚很厚的黑土,我爹在那上面种了油菜、花生、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什么的,收获时节漂亮极了,满眼都是色彩,黄的是油菜花,绿的是黄瓜,红的是西红柿,紫的是茄子……我都说不过来,反正是让你兴奋得想唱歌的那种五颜六色,有个词叫绚丽多彩,大概就是说我家的这块地呢那时候,我爹经常用手推车推着我和弟弟去自留地里干活,他尤其喜欢在天上刮着微风,地里的庄稼∵菜,簌簌颤动的时候,带着我俩去看望他地里的伙计们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年轻漂亮又快活,他吹着口哨,用脚踢踢这块土,用手捏捏这片叶,不时冲天吆喝两句:咿呀——嗨!走过一山哟,又一山喽,桑木扁担轻又轻,我挑担茶叶上北京……我和弟弟就穿梭在沟渠边的花草中捉蚂蚱,我弟弟很会干这活儿,一不会就捉满了一玻璃瓶子,我用一根细细的蒲公英茎给他串起来,我弟弟就摇着蚂蚱串绕着我爹疯跑,风将他的衣服吹起来,令他看上去像一只飞奔在田野上的小鸭子有时候我爹高兴了,就让我打开他随身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他的二胡,坐在田埂上咿咿呀呀地拉,二胡声把青蛙们的叫声压住了,青蛙们不敢跟我爹叫板,全蔫了,一声不吭,就那么趴在沟底或者蔬菜后面犯傻风刮完了就该下雨了,我和弟弟就躲在我爹的胳膊下面避雨,我觉得我爹很厉害,他的胳膊就像一只大鹅的翅膀,替我们这两只?xshuo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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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煺诘卜缬?

我爹该来看我了吧?我站在花坛边静静地想,他会怎么说我呢?我又该如何跟他解释呢?我弟弟他还好吗?我算了算,我弟弟也应该有十一岁了,别人像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小学毕业了,可他还呆在家里……天上落下的雨滴打在我的脸上,又顺着我的脸淌进了我的嘴巴里,我分不清楚淌进嘴巴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兄弟,想啥呢?”胡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四哥,你来了?”我连忙擦了一把脸,“没啥,跟大澜闹了点儿误会”

胡四扫了大澜一眼,冲大澜吹了一声口哨:“澜哥,连你这个级别的也面壁?”

大澜摇摇头,傻笑一声:“全是误会,老四,你跟蝴蝶解释一下,大家都不容易”

胡四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兄弟,你行艾跟我们队的老鹞子一个德行”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讪笑道:“四哥,没什么,面一个小时壁就完事了”

胡四顿了顿,转身就走:“我帮你写了个东西,面完了壁就来找我”

雨下大了,张队在队部门口喊我和大澜:“回车间吧,好好考虑一下,以后不准乱动手”

往车间走的路上,大澜说:“蝴蝶,我不知道你跟小杰的关系,很抱歉”

我说:“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看着你跟小杰打起来,我不管是吧?”

大澜悻悻地摇摇头:“反正事儿也过去了,咱们还是别提它了”

胡四站在小仓库门口,把我让进去,冲大澜点点头说:“滥哥,都是自家人,别在意”

大澜站下了,欲言又止的样子,胡四拍拍他的胳膊,把门带上了

我想跟胡四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胡四笑笑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艾不管他,没出大事就好,”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好家伙,累得我脑子疼,将来出去了你得好好请我喝上一超光资料就查了一个多小时呢”我顾不得多说,连忙展开那张纸,胡四的字写得很漂亮,密密麻麻排满了纸面我不得不佩服他抓理的能力,上面说,首先这个案子最大的漏洞在于没有被害人的证人证言,xshuo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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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书》上说被害人叫“客人”,那么这个客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没有他的证言?其次是没有作案时的凶器,xshuo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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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书》上只是说“杨远掏出凶器”,那么这个凶器在哪里?是否作为呈堂证供?当时在场的饭店老板和一起喝酒的牛玉文起码也应该有询问笔录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本案所列的证据全是李俊海的证词,xshuo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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