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在那里,打量了我几秒,才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落座的动作也十分好看。唐珈陌的外婆出身名门,说是古时望族的后裔,祖训上就言之凿凿地列明了大户人家该有的修养与气度。

我预排过许多种我同唐珈陌万一真不小心撞见了的场景,每一种都应该是我状似淡定地同他如陌生人般点头打招呼后匆匆而过,但是现实却是我连个“状似”都装不出来。

“可跟八卦不搭界,八卦!我要挖八卦!”司小夏像打了鸡血般敲打桌面,节奏还略带音律感。

“什么类型的?”

我默默地挺直了腰杆,觉得不能让自己这样老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按了按飞扬起的裙角,企图以平淡的口吻同他说最后这一番话,这番话过后,我想我们应是不会再见了,我会离得他远远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华盛!”我惊喜地一扫先前郁结情绪,欢脱地表现出了对这个s市地标的莫大兴趣。

华盛主题度假区自兴建初期便广受各界关注,极富特色的主题度假群广邀了中外享誉盛名的设计师为之献计,历时七年才造就当前的规模。前一刻还置身在古色古香的红砖绿瓦间,后一刻也许就置身于高智能的后现代泥石林,欧亚大陆的风土人情,远古部落的神秘传说,热情洋溢的北美文化,博大精深的传统内涵,包罗万象。因此才试运营一月早已预订满棚,害我垂涎了许久,至今也没排上号。

所以我简直对小白的佩服之情上升到一个短期内无法企及的高度,二话没说就收拾了行李赶到尚域同小白汇合。

小白显然被我这么迅猛的速度有些吓着,听闻我已经在楼下的咖啡馆坐等她下班时,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拔高:“打的是什么飞的!你说你是不是又塞人司机师傅钱了?”

我在电话这头“嘿嘿”笑了两声,诚实地回答:“我还答应那司机师傅把我驾照的分给他扣。”

电话那头疑惑的声音传来:“你有驾照?”

我生气地反驳:“我很早就考出了好么,就是不用好么,每年这些驾照的分都值几顿饭钱呢!”

“你卖驾照分?”

我很不赞同小白的说法,必须纠正她:“怎么能叫卖,这叫江湖救急,礼尚往来,懂么?”

小白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鄙视我还是想不出理由反驳我,于是只好转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等我,你这么贴心‘接’我下班,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我也沉默了半会儿,特意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讨好:“你说我这么贴心,你是不是该好好答谢我?”

她问:“怎么答谢?”

我抬眼微笑地对着服务员点头致谢,啜了一口香浓的咖啡后,正经八百地说:“小白,你能帮我下来结个帐么?”

电话那头似乎突然掉了样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响,原本还略有话语声的办公室静寂无声。

我深受感动,觉得小白太仗义了,这么快就甩门冲下楼来给我结账了!

可是,小白的办公室门不是感应的玻璃么,怎么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响声。这个疑惑在我喝了三杯咖啡后,一直也没想明白。

至于为什么没喝第四杯,那是因为一来我怕我胃受不住,二来是因为还没等到小白给我结账,我先碰到了我的表妹夫。

我转头搜寻了周围一圈,有些讶异这个时刻菲林缠身的大明星为什么今天形单影只成这样?

“你的死忠粉呢?”我一边问,一边自觉地叫了服务员,示意韩诺买单,很体贴地让这个自韩诺进来就双眼不离他身的姑娘有机会亲近下偶像。

韩诺挪了挪墨镜,脸上熨着完美的笑容,利落地签单,待那姑娘飘飘然地离开后,挑眉看我:“刚走一个。”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似乎还挺受用,我觉着他是不是会错我的意思了,才想解释,他却将视线移到我的包包上。

“你的包……”

我挪了挪视线扫了一圈我的行李包,笑得阳光灿烂:“小白找我去‘华盛’度假!”

韩诺微微勾下墨镜,有些愣然地看着我:“小白?”

我不得不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明星什么偶像什么的还是要保持点距离,这才能保持神秘感和崇拜感。

“你作为尚域的董事,你真的好意思每年就坐收这么多红利?”真是慈舅多败侄!

“小白名字叫做白听雨,是你舅上任了快大半年的特助。”我很良善地同他解释,毕竟他刚刚给我付了咖啡钱。

韩诺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非常平静地同我说:“我舅特助本来就有好几个,再说了能不能撑过一年还是个未知数。”

我表示非常好奇,很自然地问他:“为什么,难不成是和你助理任职必不超过两年一样?你们家这是遭受了什么诅咒么?”我忽然有些停不下来地遐想,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接了话尾:“哎,你别说前个儿我看了一部叫‘千年的新娘’,说的就是一家子因诅咒初恋必挂的故事,折腾了半天,最终除了第一代那个新娘是真做阿飘做了那么多年,其他那些都是人为的诶,你说……”

我忽然看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惊讶地捂住嘴,呢喃道:“难不成……”

“表姐,你这么有想象力,改天不如我推荐你做编剧吧?”

我客气地婉拒,适时刹住漫天的遐想,正儿八经地点评:“你舅忍耐力真不如你,这么点星星眼都受不住。”

韩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视线又落早我的包包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我的包包有问题么?”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问了句:“上周你也是背的这个包来的尚域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对啊,有问题?”

韩诺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哦,没什么,只是觉着有些眼熟。”

“哦,这段时间我一直背着,你可能见过吧。”我漫无目的地在大包里翻着,顺道当检查检查行李物品,可是翻着翻着越来越不对劲,卡片夹呢?

心底莫名的慌张和失落不住地涌了上来,我仔仔细细地又翻了一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片薄薄的卡夹。

我急冲冲地将整个包包里的东西都倒腾了出来,一样一样认认真真地搜寻过去,可始终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东西,我有些惶然地坐在那里,像是丢了一件珍藏多年的宝贝。

韩诺凑上前来,看着满桌的物品,疑惑地问:“怎么了?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么?”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我的身份证、钱包、卡包。

我被他的询问声拉回心神。

重要的东西么?

其实从我收到那样东西起,我从来就没用过它,之所以会留着不过是……留个念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