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难道你以为我是在跟空气谈话吗?”加斯东绷着小脸说道。

“我只是想雇一个佣人,管理家务的那种。可你……”楚钟南站在住处的门口,几乎是有些仰望地看着眼前这位急呼呼地找上门来,衣着褴褛,整张脸都几乎被浓密的胡子头盖住,身高更是绝对过一米九的大汉,“是不是太强壮了?”

一口气听完整个舞曲的序曲,五个小圆舞曲跟一个较长的尾声,黎塞留几乎还沉浸在乐曲的氛围之中不能自拔。直到听到路易十三的声音,他才稍稍回过神儿来,但是脚步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楚钟南的住处,长方形的饭桌上,刚刚才十六岁的奥里维几乎是用仰望的目光在看着正坐在主位上切着猪排的楚钟南。在他的身边,克里,普罗迪等人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只是,在钦佩之外,克里这位曾经的落魄男爵更带了一份自傲:

“当然。身为信徒,上帝对我们的要求我们当然不能违背。但是我想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您刚才所说的朋友,是指现在巴黎地区名声最为响亮的‘缪斯之手’戏剧团吗?”黎塞留并没有因为楚钟南的拒绝而感到不满,依旧微笑着问道。

楚钟南想了很多,但他不知道,他其实是过虑了。他也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那一泰坦尼克主题曲。原本,他就只是照本宣科,却远远没有料到《我心永恒》所造成的影响。要知道,17世纪初是文艺复兴时期结束,巴洛克时期开始的时候。这个时候,人们对艺术的追求已经开始展转变,却又还没有形成新的欣赏准则,在这个时候,一成熟的、且无比优美的音乐单曲的出现,让许多人都欣喜无比。甚至可以说,《我心永恒》所造成在音乐方面的影响力恐怕比《泰坦尼克》对戏剧的影响还要深的多。

“这一艘船上的绝大多数人,在危急时刻都表现出了自己最为光辉的一面。在他们的面前,任何语言上的赞美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出面了,是吗?”安托瓦笑道。

“……”少年凝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楚钟南的话,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我想,我以后就可以长久的留在巴黎了。”克里跟普罗迪对视了一眼,有些难看地笑了笑。

“然后是法兰西,再然后是欧洲,再再然后,就是整个世界?对吗?”楚钟南微笑着问道。

“是的。”普罗迪答道,“不过这并不是只有钱就可以的。你还必须有贵族的介绍。而将我们的戏剧排演出来,然后轰动整个巴黎,将会是认识贵族们的一条捷径。”

“这句话我非常赞同。可那不更加说明了巴黎的人口众多与繁华吗?”克里说道。

“巴黎那边很多人喜欢看歌剧吗?”楚钟南不愿意在克里面前谈什么艺术,他本人对那个实际上并不怎么感兴趣。

“那当然。他们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救助着每一个人。”克里男爵的声音愈高昂,“还有那些富翁们。他们有的将救生艇的位置让给了妇女与孩子,自己却穿上的礼服,‘死,也要死得像个绅士’,有的,则在最后关头冲上了救生艇……人性的善与恶,伟大与渺小,温柔与悲壮,在这个故事里面几乎被全部的表现了出来。”

“只是稍稍欺骗一下而已。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斯派克问道。

鞑靼人自然就是楚钟南。他已经在伊斯坦布尔呆了整整十五天。这半个月,他再一次尝到了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儿。语言不通,他甚至连旅店都差点儿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无奈之下,只有一直呆在港口边上四处逮人问。每逮着一个,都要用俄语或者英语问一遍。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碰到一个能说上一句话的人。这让他十分的懊恼。如果说俄罗斯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黑海,所以这里的俄语使用范围还不是很广的话,那么,英语怎么也没几个人懂呢?就算这时候英国人还没有达到“日不落帝国”的高度,总也是一个海上强国吧?怎么影响力这么小?亏得还说什么伟大的城市,连通亚欧大6的黄金之城,居然连几个会英语的都找不出来。本来,今天又逮人问了老半天,他已经有些想放弃了,如果不是这个水手打扮的家伙在身边走过,并且还喃喃自语了一句,让几天来说英语都几乎说魔怔的他听到了,他恐怕又要错过机会了。所以,尽管这人一副不愿答理他的模样,他还是不得不忝着脸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鞑靼人?”楚钟南白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一眼,反问道。

可是,光求神佛是没有用的。

1621年五月初,顿河流域刚刚解冻没有多久,靠近察里津的顿河大弯曲地带的罗巴夫洛夫伯爵庄园里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给惊醒了。庄园里存放草料的马厩兼仓库在熊熊的大火中烧了一整个晚上,虽然经过抢救,但依旧烧毁了大半。而一同被烧毁的,还有马厩旁的一间木屋。许多人都知道,那是马夫斯大林的住处。而在救火的时候,斯大林并没有出现,人们很自然的认为,那可怜的鞑靼人是出事了。

“非常乐意听从您的吩咐!”

这就是上等人与下等人的区别。

“为什么不需要安静,难道你练习剑术的时候也愿意别人在你身边打扰?”

这个铁匠铺很大,大致有三四百个平方。朱萨特跟一个从里面蹿出来的矮个老头儿斗嘴的时候,楚钟南也在打量着周围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刀剑。他虽然眼光不行,但也看得出来人家随便摆出来的那些器物也比他留在手里的那柄马刀要强,至少看上去要光鲜的多。

“朱萨特说您是一位作

家,怎么想要打制菜刀?难道您想追求一位厨娘吗?”名叫达富尔的老头儿很快就把朱萨特撇到了一边,他走到楚钟南面前,一脸不愉地问道。

“不是。我想自己动手做菜。只是因为我们的厨具跟你们欧洲人的有些不太一样,我用得很不顺手,所以必须重新打造。”楚钟南微笑着回答道。

“哼,我这里从来都只是为那些骑士、剑客打造武器,不管是长矛、大剑、刺剑、盾牌还是盔甲,可我从来不打造菜刀。你知道如果我帮你打造了那种东西,我的名声会受到多少影响吗?”老头儿从鼻孔里哼出了两团浊气,有些懊恼地说道。

“老家伙,不要装作那么地高尚。你只是想多要一些佣金罢了。”朱萨特在旁边说道。

“我才不要什么佣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接受这份委托。朱萨特,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可是全巴黎最有名的铁匠,你却让我来打制菜刀……你们这是对我的侮辱!”达富尔叫道。

“嘿,你想让我生气,是吗?老家伙!”朱萨特轻轻敲了一下腰上的佩剑,有些森然地说道。

“朱萨特,我看还是算了吧。菜刀而已,随便找个铁匠就行了,我们还是不麻烦达富尔先生了吧。”就只是为了一把菜刀而已,怎么一下子就搞得这么剑拔弩张?楚钟南只觉额头生汗,他可不想听到以后有人谈论什么“一把菜刀引起的血案”。

“你这个混帐家伙。别以为拿着一把剑就了不起!”达富尔没有理会楚钟南的话,老头怒容满面地瞪着朱萨特,十分硬气地骂了两句,可就在楚钟南以为他要继续硬顶朱萨特这位黎塞留的亲卫队长的时候,老头儿却又突地话音一转,“那个……我不会接受这份委托。但我的侄女儿可以帮忙!”

“……侄女儿?”女人打铁?这倒新鲜。两辈子的见闻,楚钟南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点担心:女铁匠可别把他的菜刀打得太过小巧。不过,就在楚钟南为自己的菜刀感到担心的时候,更让他惊讶的事情生了:

“楚先生?怎么是您?”

“嗯?”楚钟南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刚从铁匠铺里面走出来的女人正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他也笑了:“是你?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