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每一位家祖都曾为韩氏点茶做出过贡献,他们不能少了供奉。

程维哲正帮他和陷,闻手顿了顿,却佯装不在意道:“他有天分不是应当的吗?他可是你的大弟子。”

这些人,有许多那日都亲身在坐,听了程维书的那一句话,自然心里是非常不高兴的。

自然,先是他看不起别人,才认为所有人都应当同他想得一样。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他们一行三人沉默地走在程家的前花园里,老远就能听到正堂那边传来热闹的交谈声。

“恩,他一直在七里村学茶,前阵子都没回来过丹洛,最近才让他回茶铺子帮忙的。我家这里,他们就算再不经心,也不太敢懂我东西。”程维哲进来打量一眼,见屋里还同他走时一样,便安下心来。

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人罢了,程维哲性格还是比较温和的,轻易不会这样嘲讽,看看程家二少这个样子,他的伴侣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父亲是什么鬼样子,他心里清楚得很。自诩是清高的文人墨客,实际上心肠都是黑的,急眼了说话难听至极。他知道杨中元不怕这个,但他却在意。

他这阵子事忙,实际上是托了那位人牙陈帮他把铺子盘出去,既然要走,那铺子还是早些转手才好,他这些年经营得甚是用心,铺子收入也一直都很好,所以开价自然不低。

一直等到他们大包小包离开,个子略微高一些的浅蓝锦绣衣袍青年才沉沉开口:“佑夙,你也瞧见了,程维哲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你……你别难过。”

自然,大梁最好的布都出自淮安,淮安也以淮安缎、梁染与雪纱而闻名天下,这两种程维哲是最先学习到的,其次便是芒锦、杂锦与各种锦缎这些日常所见的上等布匹。

“小天,以后家里这么多人,有我,有你元叔,也有爷爷,我们都会保护你,你不用再害怕了。”

当然,如果徐小天在厨艺上天分十足,那努力拼搏一番,他们也乐见其成。

程赫见他这个态度,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你那个小茶铺子,能有什么事忙?”

场面一时间凝重起来,程维哲没有走,白笑竹也没讲话。

杨中元正在炒辣子鸡块,辣椒的味道又香又呛人,他扭头咳嗽几声,站得远了点,答:“我觉得,我是吧。”

幼时读书,夫子总会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时候年幼,大抵都是听一个过场,谁都不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别怕小天,杨叔在呢,待会儿我跟你先去七里村,然后让这位程叔请了李大夫去看你父亲,好不好?”

虽然比起素菜,花生的成本要高一些,他给的也少,但食客们却还是很喜欢。

程维哲速度也很快,正巧捧着四碗玉井饭端上桌,他跟着杨中元学的,就连米饭也是用小碗盛好,然后倒扣在大碗里,看起来圆圆滚滚的,上面点缀着红白颜色,显得非常可爱。

原本程维哲还想客套几句,可后半句突然听到夏君然说是自己生的孩子,程维哲张张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大哥,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了,真的。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我知道你能有如今这间铺子,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艰辛。我都懂。”

“您说,您说。”

这次孟条学聪明了,找来两个看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人,想要给他做个套子。

这一次无论是程家谁人所为,都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想要自己做大,做强,便根本无法在丹洛这个地方成功。程家虽不说是百年氏族,但到底算是丹洛名门富商,有这一个庞大的家族在,程维哲想要创出自己的那片天地,根本没有可能。

他一字一顿说完,看着杨中元的表十分温存:“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那个人。”

因为天黑,也因为这里寂寥空旷,所以杨中元才能鼓起勇气,开头说道:“阿哲,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他其实是有点害怕,但又不肯直白说出来,程维哲在一旁看他爬了半天都没上去,忍着笑意劝他:“没事,没事,它很温顺的,你使劲往上跨一步就上去了。”

杨中元深吸口气,他用衣袖蹭了蹭有些湿润的眼睛,坚定道:“我这就回去给你请个神医来,定要把你治好。”

“是小天?”杨中元叹了口气,低声问。

杨中元与爹爹对视一眼,然后自行走上前去,缓声问他:“你没事吧?”

茶铺子并不做一日三餐,所以一般都是太阳打头才开店,程维哲以前鲜少如此早便起身,想是今日有事。

“呼,还是家里舒服,今天外面事都忙好了,天又这么热,我就早点回来。”

“是……不……”杨中元被他爹说得面红耳赤,最后恼羞成怒,“爹,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他们两个相视一眼,疑惑地看着对方,壮士……?

“好了好了,自己家中,没有那么多规矩,快坐下说话。”

这事魏总管却没多说,只道宏成三十三年,韩家特地上折请罪,说是龙凤团圆的方子不见了,并且那十株最好的茶树也遭了灾,供不了茶。

一旦食客们嘴被自己养刁,即使将来自己走了,孟记的生意也再也不能恢复从前。

他知道,杨家的一切对于杨中元来讲,留下的从来不是愉快与温暖。

后院里,突然传来周泉旭的声音:“小元,客人都走了没?”

他说着,抬起头望了望院外的天。丹洛位于大梁北部,夏日不及南方炎热,少雨多风,冬日却比南方寒冷,多雪少雨。这里的天比帝京更蓝更高也更苍茫。

这一句话,完全就是他的大胆猜测了。

杨中元低着头,他看着水里自己脸上阴冷的表,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谢谢孟叔夸赞。”

程维哲细细把这一口皮蛋咽下肚去,十分舒爽地长舒口气:“好吃啊,小元无论做什么,我尝起来都比别人做的多好上许多,也不知是为何。”

程维哲的速度也很快,等杨中元过去的时候,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两个西红柿:“好了!少爷,小的圆满完成了任务。”

杨中元听他爹这样毫不掩饰地赞扬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爹,你这么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