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摆手打断我:“青你妹啊!什么包青天,黑甲卫都要围过来了,还尽说些没用的。你看那张桌上有块抹布,你把地上血渍擦一遍,我去打一桶清水上来,咱们一边收拾一边说话。”说完蕙娘一阵风跑了出去,留我和一具尸体在房间里。

一旁的袁天打破沉默:“你确实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但是和你关在一间牢房的小兄弟好像后来就不见了吧,也是我大意了,这一路光顾着赶路,没曾想败露了踪迹。”

“兄弟,认识你一场也算是缘分,不过,天下没有不散之缘分,我等会找个机会就先溜了,你自己多保重啊,劝你一句,像白起这样的英雄还是远远看着就好了,见到风里行大人的时候一定别多说话………………”

“你不是会算卦吗?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我实在太饿了,从地上捡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呵呵呵,小伙子,你还是第一个正眼看我这糟老头这么久而没露出鄙视的人哪。我这茶不是用钱来换的,我老头子也不缺这点银子,我卖茶就是想借着坐下来喝口茶的工夫,听过往遭遇之人说一个故事,陪我聊会天,聊完了就算是交了一个朋友,请朋友喝茶便再没有收钱的说法。”真是意想不到,如此其貌不扬的老头,居然这么有想法,我当即扶着老人家在歪脖子树下坐下。那老人打开扁担一头的第一个竹篓,从上层拿出一套十分精致的青色茶具还有一包点心,然后从扁担另一头的竹篓里挑出热水倒在茶壶里。紧接着温了茶具,做足了茶道,才把茶水和点心放在我的面前,这整个过程真是看得我百爪挠心,急不可耐,立刻捧着茶杯一口灌下,喉咙被烫的不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后味却是香甜。

两个美女夹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无可奈何说道:“那我尽力而为。”

这个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对这把剑的不适应,都说谈恋爱是一个萝卜对一个坑,没想到武将和手中的兵器也是如此,二狗的双手明显适合重兵器,握着这么轻盈的兵器就好像拿着一片羽毛乱挥一样,浑身使不上劲特别难受,练了一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加上本来就心烦意乱,最后用右手转了一圈,粗鲁的将宝剑往地上一掷回到床上躺着。

天啊,这真的是张角吗?那个满口道教、身藏妖法、一心造反的“乱民贼子”?历史书和天气预报一样真是尼玛不能信……

吕村长笑道:“这吕姑娘不在,兄台才会想起和老夫聊天啊。”

我冲出去大概十丈远,迎面就要撞上一个小兵,那小兵年纪不大,一脸又兴奋又惊惶的表情,双手举着一把刀乱砍乱挥,见我正正跑过来,那把刀便立刻向我头顶劈来。

我尴尬笑笑,岔开话题:“那个……你中文不错啊,哪里学的?”

“这都几点了?这破车怎么还不来?”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不停地按着手机的home键,焦躁地叫起来。

军士一阵小跑,慌忙将民兵背起,返回帐篷。

我轻身出门,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来到二楼的楼梯口,正好可以隐约看到酒窖内部,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大人,其他地方没有可疑人物,就剩这个酒窖了。”一个黑甲卫说道。

“唐大人,这酒窖可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每一罐每一种你可都尝过,要不要今天再尝尝?”蕙娘也接着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弟兄们,把每缸酒都打开,舀一勺尝尝。”

接着就是人影攒动,黑甲卫顺次揭开每个酒缸的盖子,糟了,那藏着柳如霜的酒缸万一被揭开,他们只要把汤匙稍微往深处碰一点,这事情就败露了。

这时候蕙娘的声音响起:“官爷,你们慢慢喝啊,最后一坛是我们酒馆今年刚刚推出的冰镇酒,保证爽口,要不要我给每位兄弟都来一碗?”

我靠,这心理素质简直比当年坐在我后面的作弊哥还好啊。

我眼看着唐大人就要过去揭开那“冰镇”酒缸,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传来,酒馆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打飞,弹进大厅,顺带绊翻了好几张桌子,黑甲卫和蕙娘都被这声音惊到,纷纷拔刀跑了出来,我慌忙躲进二楼阴影处。

一个魁梧醉汉闯了进来:“整个镇子就一家酒馆,居然还关门,这是要憋死我吗!”

这个醉汉长发散落,面容沧桑,一只眼睛紧闭,且上面一道长疤,应该是瞎了,走路摇摇晃晃,后背背着一把黑色刀鞘的大刀,那刀光看体积怎么看也有50斤的重量,但是那醉汉的姿态全然不像背着什么重物,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应该是酒壶,就在大喊大叫的同时,他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继续叫着:“老板娘,拿酒来!”

蕙娘从酒窖出来后,明显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当场就骂开了:“拿你妈个酒!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老娘的店你居然也敢砸!”

说完,就一个箭步,踩着椅子,踏上酒桌一脚将那醉汉的葫芦踢飞,正正砸到二楼的护栏上。

那醉汉见状也不生气,扭头开始挑逗蕙娘:“嘿,你这小娘们有点意思,够野性,爷喜欢。”说着就要拿手去摸蕙娘的脸蛋,蕙娘侧身一躲,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醉汉的手,反身一拧,那醉汉的胳膊被整个翻了个,身子也没法控制地向前倾,被蕙娘另一只手按住醉汉的头压制在桌子上。

“哎哟哟,好痛好痛,小娘们下手可真狠哦……”

那唐大人冷眼看着两人的打斗,感觉不像是做戏,便开口问道:“这位大侠,不知从何处而来,鄙人在云侠镇似乎还未曾见过啊。”

那醉汉就好像根本没听到这边的问话,稍微一侧身挣脱了蕙娘的控制,但是手上动作依然不断想去骚扰蕙娘。

唐大人旁边的黑甲卫副手看不下去:“喂!臭要饭的!唐大人和你说话呢!听见没?”

这个时候,蕙娘也一脸嫌恶地站到唐大人这一边,“大人,你可要给我讨个公道,这个人砸了我的店还占我便宜,这笔账老娘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唐大人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这位大侠,现在各地户籍管制十分严格,城镇之间严禁人口随意流动,既然你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那在下可就要以管制不法流民之名将你逮捕了,来人,抓了他!”

几个黑甲卫迅速将醉汉围了起来。那醉汉本来还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见有人围了过来,顿时定了一下:“想抓我?!”神色一变,稳稳地抽出身后那把大刀。

那把刀是一柄黑刃,而且刀身上镶有两条蟒蛇互相缠绕亦互相撕扯的图案,呀,一般古装剧里拿这种刀的一定是大人物啊。

果然,当醉汉抽出这把刀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惊,蕙娘惊的十分不明显,一闪而过,而且我分明注意到坐在大厅阴暗角落里的传教士也往那把刀上看了一眼。

唐大人低声说了句:“不可能,怪侠阴阳,他不是早死了么?!”

他对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切勿轻举妄动,此人在此地出现多半和那一边那位大人有关,这酒馆里也没找到我们想找的人,我们先撤,把一切调查清楚再说。”

“是。”旁边的人面露恐慌,都答应下来,这一行黑甲卫开始往外走。

蕙娘“急了”:“唐大人,你这就走了!这这……我这打坏的东西找谁赔啊……哎,唐大人!!!”

不过那唐大人根本不在乎蕙娘的呼喊,随便应承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往外走了。

黑甲卫刚撤下去,那醉汉立刻恢复了摇摇晃晃不清醒的状态,把那把让别人“闻风丧胆”的宝刀,随便往桌上一撂,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哎,小娘子啊,你叫什么名字?把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伺候伺候本大爷啊!”

蕙娘见黑甲卫走远,立刻转身,跪拜下来,双手作揖:“蕙娘不知是阴阳大侠来此,方才多有得罪,也对大侠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那位大侠此时眯着个眼睛,倒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小娘子啊,何苦行这么大的礼呢,快起来快起来,原来刚才那帮人是来欺负你的,你早说嘛,我帮你出气啊……我这把刀那也是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说着他要去举那把刀,只不过刚半举起又踉踉跄跄坐了下来,看样子那醉汉不清醒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力量,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哎,有点手生了,小娘子莫怪,那个……你这还有酒吗?”

蕙娘回道:“自然有酒,大侠稍等。”

说着抬头对着二楼的我喊道:“人都走了,你还藏着干嘛,不赶快下来帮忙。”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藏着呢,便走下来,帮蕙娘打了一碗酒,端到那大侠桌子上,正好瞥见他那把刀,这玄铁宝刀至黑,光看颜色就有阴森之感,要是再结合那双蛇撕扯的画面,就更觉得恐怖。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是准备唱戏呢?还是唱白脸?小爷我正好爱听戏啊,你给我唱两段?”

我忘了脸上还化着“妆”呢,这醉汉真的是大侠?怎么看都不像啊。

就在此时,有一只手抚上那把刀上的蛇纹,一个低沉的声音操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在我耳边响起:“阴阳,你终于来报十年之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