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宦之女,她们会委身下嫁?”王氏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到处打着我们济阳侯府的旗子,狐假虎威。”

王业恭敬相送,“姐夫先去忙吧。”

慕容清鸾平日是喜欢欺负慕容清染,但她的心地并不坏,要是有神医能把慕容清染的哑疾治好,她是乐于见到的。

“一段日子未见,染儿也长大了不少啊。”王业笑着讨好慕容清染,一副以慕容清染舅父的口吻自居。

“二弟,你可别再宠她了,这孩子,越大是越没个规矩。”王氏数落着,但眼里尽是宠溺之色,“鸾儿,见了你舅父、鸿表兄怎么还不问好。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没有娶妻,还不是你们王家挑三捡四,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家,还痴心妄想娶显贵的官宦之女,怎么可能,慕容鹤心里暗暗道。

慕容清鸾的舅父王业,是近年来齐州一带炙手可热的商贾,他与儿子王鸿将王家的产业一直拓展到江南,甚至还在江南开了分铺。为商者,重利寡情,又地位低下,但凡有些名望的世家贵胄是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也不屑与他们结交,慕容鹤以前是迫不得已才娶了王家之女,还和王氏的弟弟王业走得近,但慕容鹤一当上济阳候,身份变得尊崇起来,就开始慢慢地疏离王家,当然,也不会真的和王家断绝往来,毕竟慕容鹤贪钱,需要银子,没有王业,他哪有地方让他这么容易捞银子。

慕容清染漠然地瞅了慕容清鸾一眼,又继续埋头看《三字经》,但心里默默背诵的却是《三略六韬》。

“贱妾给侯爷请安。”正当慕容鹤发愣之际,一个婀娜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举步如弱柳,而且还是一双玲珑玉足,更是走得楚楚动人,慕容鹤回过神,双眼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双玲珑玉足看,脚踝上,细碎的小铃铛作响。

常茂了解慕容鹤一心要把五小姐养成刁蛮任性,又粗鲁无知的侯府小姐,这一点,从拖着不给五小姐请先生就可见一斑,哪怕现在五小姐有先生了,与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相比,这位五小姐的先生就显得太寒碜了,出身低微,功名全无,至今只是个秀才,还是个满口之乎者也,却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穷酸秀才。

郑知府暗道,要是真塌了,朝廷怪罪的也是他这个齐州知府,而不是你济阳侯。

“因为先生之前说,先生是受人之托才来教染儿,可是染儿想了好久都没想到那个人是谁,但先生又没必要骗染儿。”慕容清染小眸子流光溢彩,“所以染儿觉得,先生应该是想说自己就是那颗可怜的棋子,对不对。”

常茂这个恶奴,倒是挺了解她的饮食喜好的,这一桌子菜,全是她最爱吃的,慕容清染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入嘴里,嚼了几口咽下,无视齐恪的暴跳如雷,继续童言无忌道,“奶娘说的。”

几个时辰前,周奶娘还在一遍遍地叮嘱她,要她多亲近杜延社父子两,所以,她一醒来,她就去找那个杜伯伯。

其实,慕容清染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婆子也不少,但她不喜欢那些人整日跟在她身后,像个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于是就将她们都赶跑了。之后,王氏再送人过来伺候她,她就来一个整治一个,久而久之,她这个五小姐就落了个难伺候的恶名,而府里的那些下人见了她,也个个避之不及。

小书房内珠帘晃动,周奶娘走了出去,轻轻阖上门。

这带着稚气的女童声,清幽悦耳,却有些冷。

于是,当一身褐色锦袍的慕容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先生迂腐地拿着《三字经》刻板地读着,而学生却睡在桌案上,看样子是吃饱了才睡的。

“好,好,我错了,老……不,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好了吧,你就饶了小弟吧。”齐恪忙求饶,他倒不是打不过周奶娘,而是,这里毕竟是济阳侯府,动静闹得太大,被发现了,他岂不惨了,当然,他是有信心能逃出去的,但逃出去了,慕容五小姐怎么办,万一这个小祖宗有个差池,别说他的一头黑发回不来,他的这条命估计也要赔给这个小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