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肖远,王沐雨不再好奇梨园发生了什么,很快转了话题:“你四姐摆了一副残棋,许多人去那里解,都没想出法子。不想一个黑衣男子只看了一眼,落了颗黑子就把棋解开了,这么年轻竟有如此棋艺,真是难得。”话语间流露着敬佩之意。

可惜所有的美好形象在他开口说话后全毁了:“这位娘子,你这个姿势打人耳光就和挠痒痒一样,不足以让人脸部发疼,手要再立一些才有用。”态度认真,好似真的再说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样。

许诺尴尬地笑了笑,迟疑片刻走入亭内,施礼道:“许家六娘见过丁郎君,不知郎君为何在此?”

“不大清楚,似乎有个小他几岁的兄弟,那个人,不提也罢。”王沐雨最不想提起宋郊,可一堆人中许诺却偏偏挑了他问,言语中不免多了几分敷衍。

许二娘这才定下心,微微侧身向梨园深处看去,确认丁墨已经离去,这才开口:“既然不识路,为何乱走,我可不给你引路!”声音明显提高,话毕快步离去。

张氏就坐在王老夫人旁边,顺手拉住许诺的手,脸上堆满了笑:“这丫头前些日子受了伤,往日的记忆全没了。不曾想倒是个学茶道的好苗子,半月功夫就学会了点茶,茶百戏更是精妙的让人赞叹。苦的是外面一堆传言,说这孩子的坏话,那几日我忧心地睡不着,尽力不让她出去,怕她听了伤心……万幸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许倩乖巧地点头,接过吕氏递来的手帕,擦拭时从吕氏看不到的角度对许诺莞尔一笑。

许诺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一个多月,她没少看张氏的脸色,她自问没有做错的地方,张氏却永远看她不顺眼。除了张氏本身对她的偏见,想必还有许倩的功劳。

“外府我只认识胡灵一人,哪里知道有谁会去,四姐不如给我说说。”许诺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果然如胡灵所说,她和她二师兄脾气不和,见面就是打架。

这时,之前的小厮弓着腰过来,请许诺上楼。

二人都是男装,许诺一袭冰梅纹暗花白锦袍,一条青带绑在发上。胡灵身着黑袍,袖边滚着银丝云纹,一支简单的玉簪将头发挽起。

袖子里鼓鼓的,显然刚是从天盛赌坊回来。

吕氏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一直停在许诺脸上,不明白女儿在做什么,她是决不允许女儿嫁给张先的,无论是年纪差距还是其他原因。

再然后她意识到这首词她还算熟悉,是宋词三百首中的。

她是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娘?

许倩目光闪烁不定,她分明换了许诺的茶饼,在库房积存了三年的茶饼点茶后不可能由这样的色泽,泡沫也不可能这般细腻!

她自幼就喜欢丁墨,两年前他中了解元,名声大起,她心中的爱慕更是强烈。在她的央求下,母亲下定决心要将自己配给丁墨。母亲知外祖父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于是一直拖着她的婚事,任谁上门提亲都拒了。母亲告诉她,她若迟迟未嫁,外祖父定会心疼,在恰当的时候将想与丁墨结亲的事说出来,外祖父一定会答应。

“表哥,我无事,不用扶我了。”即使在怒火攻心的状态下,许倩的声音依旧轻柔,以手掩面,遮住跳个不停的眼皮子。

“等下我要和她一队。”

杜大娘?

突变下许诺紧拽身侧的麻绳,试图让秋千平稳些,毫无效果。当机立断地在秋千上站起,腿部用力,控制住了秋千,不再绕圈,高高荡了起来。

戏台不大,却很精致,戏台前有一些矮足圆桌,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冷食,每个桌旁都有六个杌凳。

柳枝越发鲜绿,池中的水也灵动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明白此事,脑中嗡的一声,只觉耳边雷声滚滚。

涟怡阁里面有不少人,却没有多余的人。

虽然不是工笔画,却也画很细致,儿童脸上欢愉的表情都能看到。

许诺听到许倩的声音心中不免火大,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自己决定回去的时候,时机抓的也太巧了些。

“娘子,怎又笑起来了,这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日后还是少惹老夫人,免得受罪。”春棠一边给许诺涂药,一边絮絮叨叨,对外面传的是许诺毒哑了吕氏,是不孝不仁之人的话充耳不闻。

许谷渝攥着拳,双鬓微湿,父亲多年不曾这样生气了。他这几日忙地家都回不了,哪里能注意到这种小事,父亲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嗯,明日再给你些到时候出门方便,这几日辛苦你了。”许诺笑着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就在这儿吃吧,等下拿回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偷的呢。”

丁氏目光扫过许诺,有些不悦,但想到钟氏又赶在自己前面去了阑苑堂,便无心多留:“那我们可得赶快去了。”

许诺打量这个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鲜亮不失端庄,态度恭敬,长着一张娃娃脸,这便是她的三婶钟氏。

春棠听后想开口辩解,刚向前移了一步,却看到许诺垂在身侧的手摇了两下,便忍着不再开口。

点茶时候汤是一个重要且有难度的环节,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水煎过第二沸,刚到第三沸时最适合冲茶。

许诺心中忍不住冷笑,面上却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异样。

食不语,许诺有些无聊便快速地将许家老老少少在脑中过了一遍。

吕氏露出浅浅的笑容,拿起凭几上的梳子,轻声道:“娘给你梳头发吧。”

许倩正坐在书案前练字,虽然被禁足不能出去,但有些事她还是希望第一时刻听到,方便之后的计划。因此就算眼皮打盹,还是硬撑着没去休息。

若不是景平及时归来,许六差点就拆了楼梯!

她要回苏府,亲眼看着母亲喝下能治好嗓子的药物,她要赢,要赢这个家伙!

“不如大荷官将你认为的点数摆出来,我也摆出来我认为的那个,看看咱们谁猜对了。”她看不惯唐七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想着他若猜错,正好也让他在众多荷官面前出一回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