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西塘雅间,无人。

唐七黑着脸过来,一副你欠老子钱的模样道:“怎地,夺了苏州总荷官的名头,这么久不出来露个脸,今儿怎来了?”

第二日,许诺早早起来,在榻上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又五十个俯卧撑后才喊春棠进来。

丁墨、张先、杜家在清明第二日离去。

活了这么多年,第二次遇到这么惹人厌的女子。

许诺顿时觉得手中轻轻的茶笼变得很重,她记得祖父送给丁老太爷的寿礼也是这种茶。

想到警队,许诺突然记起同事对她的评价:你能别这么娘吗?

几个品茶人到了许诺的茶案前。

许二娘却兴致缺缺,不情不愿地结果许三娘递来的花枝,又随手递给婢女。

男女授受不亲,丁墨向来是知礼守礼之人,为人处世又最是负责,他这样扶了自己,或许会担心自己名节受损,亲自来许府提亲。

“竟然能踢这么高!”

婢女疼地蹲下去,要转过头却被许诺另一手抵住脖子制止了。

许诺刚想让春棠停下,身后的力道突然加大了很多,而且推歪了。整个人向右倾斜,电光石火之间,余光看到一个黄衣婢女匆匆离去的背影。

丁氏和吕氏各自去问候了几位夫人,二十一娘躲着没去问候,反而拉住让许诺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将手上的玉镯退下:“你这身打扮倒是好,腕上却空空的,这怎么行。”

许家几个娘子好似不曾受到外界的影响,早午的功课一日也不曾停过。许诺的琴艺和女工没有任何长进,茶道越学越好,惹地许倩几人眼红。

杜姨娘垂下眼,端端正正地跪着:“阿郎,请您责罚妾身。”

一个婢女毒害四品大员的夫人,妥妥的死罪啊!

“四姐,我竟然第一次见人下棋,也第一次碰棋谱,哪敢和你对弈,待我学会了再来找四姐。”许诺此刻心花怒放,这样珍贵的棋谱够她研读好几个晚上了。

许诺在她们后面几步,到岔路口时脚步一转准备回自己院中。

早知大哥将此事不放在心上,当时就该将夙夜留下查这件事,如今过去了十日,许多东西查起来不如那时候方便,证据可能被销毁。

“荒唐!二媳妇的病好了,那碗**难道就消失了吗?你忙着,不会差个管事来查,或者是大媳妇?她管着内宅,难道查不出这些事?”许老太爷瞪着眼,等着儿子的回答。

许诺皱眉,心中已有了些想法,如果是去取药,自然不敢让自己哥哥送上门来,也不能随便找人去,亲自去一趟才更保险。

电光石火之间,许诺便猜出许倩心仪之人,很可能与丁氏给许二娘挑好的郎君是同一个人!

熬药的事情的确不能耽搁,许诺点头应了:“有劳嬷嬷了。”

许二娘深深剜了许诺一眼,满眼恨意。自己若解释说当时说错了,便会被人当做别有用心,若说原本就没记住,则是没有用心学茶道,怎么说都讨不到好。

讲完《茶经》叶娘子沐手焚香,而后才说:“诸位娘子请仔细观察我点茶时的动作,稍后会直接分茶。”分茶也叫茶百戏。

许家共六位娘子,大娘许嫣前年出嫁了,许倩被禁足,茶室里二娘三娘都比许倩大,可许倩却坐在第一排,而不是第二排。

得快些揭开许倩的真实面貌,让母亲看清许倩精心编制的虚假谎言。

飞快翻身坐起,任由春棠伺候洗漱。

春分到清明是采摘茶叶最好的时机,这几日茶庄里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许谷渝回来的晚,每晚都在外院休息,早晨辰时不到就得出去办事。而丁氏也没闲着,账本整日整日地看。

但是许六娘会不会亲手砸,他可就保不准了。

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再次开始。

许诺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唐七对老者骰宝里的骰子点数有自己的答案。

天盛赌坊中除了朱商,其余人并不知许六便是许家六娘子。

隔着一条白色的丝帕,纪五郎三指搭在许诺纤细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搏以及她手腕的温度。

盯着七月依旧平静的眸子半刻后,许诺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府里可有流言说是我用药毒的母亲?又有那些人知道此事?”

记忆中吕氏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与丁氏性情相反,也不如丁氏有手腕。

许倩在一旁贝齿都快咬碎了,她恨死了杜姨娘的出身,首富又如何,士工农商,商贾永远是等级最低的人!

李嬷嬷放许倩和杜姨娘进来时心也悬着,如今看到许诺安然睡在榻上,便放下了心,上前道:“四娘子,老奴不会骗您,如今您看到六娘子便也放心了吧,还请您回自己的院子。”

许诺一怔,不解地看了朱商一眼。原本以为会要银钱,怎会是这样的要求。

许六娘在天盛赌坊女扮男装做了一年荷官,故小厮认得她。

吕氏抚摸着许诺的肩膀,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娘子刚才与丁氏的对答极好,几乎达到了贵族闺秀应有标准,只是人一走,娘子就变回原形了!

祖父是历史教授,她自小跟着祖父长大,受了不少熏陶,因此对宋史还算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