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觉得,多亏了她这个做娘的脑子清楚,给女儿把关,这么出色的女儿要是被那个病秧子娶了去,那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哪像如今,凭着出身才貌,文柔少说也能封个妃呢。又颇遗憾钟文楚没能留在最后,不过她也早想过了的,同时姐妹两个被选中,可能性的确小了点。

正烦躁呢,又有个让她讨厌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正是顾谨。

“三妹!”

若是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笑话钟家见识短浅呢。

皇后如今不过年纪小,才未生育,但等她过两年生下皇子来,太子还能是别人?叫钟源说,此时送女入宫才是傻子呢,不过平白得罪了刘韩两家,落不到一点好。

这边开怀,另一边女眷们也热闹。

“可是……”

“她们都很挂念你呢,颜清的爹爹正巧病了,没能来科举,玉容姐妹俩你也应该还记得,他们的爹爹已经是举人了,要等过了年才来考进士呢。”谢月牙解释道,“我们都想给你写信来着,可也不知道叫谁寄给你,但是你,这么久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们写过。”

“谢小姐,谢小姐,你看,我给你买了个吹成龙舟的糖人,好玩不?尝尝看,很甜的!”黄耀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一会儿,这时候又跑了过来。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暗暗埋怨上了冯嫣,虽然弟弟说得不清不楚,可大家都不是糊涂人,谁听不出来,冯嫣在其中起的作用。且,冯嫣对钟子枢有心,钟家的兄弟们怎样不知道,姐妹们大的几个却都看出来了,估计不知道的就一个文采。不过呢,文柔和文楚都和冯嫣接触得不少,面上虽然交还算不错,但却都不大喜欢她做自家弟妹,可是自家亲娘却很有意这么亲事,两姐妹也都无可奈何。

“你少看不起人。”谢兰馨气鼓鼓,自自语着,“可是我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啊!我只见过她一次,就是那次和我娘一起去了夷安公主的宴会。”

钟子枢好脾气地微笑着道:“这有什么,没关系的,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说着伸手接过缰绳,“来,表妹,我托你上去,小心一点……”

钟家的这庄子在山脚下,西面遥遥可见的是秦岭,往东去不多远,便是邙山。四面连陌纵横,大多都是京中贵人们的庄子,谢家的庄子也有几处在这儿。此时已是仲夏,京城里的天气已经渐渐转热,但一到了庄子上,却马上感觉凉快许多。

谢兰轩尴尬地笑笑道:“徐妈,你别大惊小怪的,一点点伤,我们男孩子么,谁没打过架。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

“对,揍他!”

谢兰馨把书交给了二表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对啊,对啊,妹妹有这样的好主意,怎么不早说,有我和大哥参与,这事做起来就快许多了。唉,说起来,还是妹妹最有孝心!我就从没想过这些。”谢兰轩有几分惭愧。

抬头一看,便见两个哥哥坐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对弈,二哥朝她招手。

“谁啊,谁啊?”顾谨坚决不承认。

附近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其根盘根错节的,把大半个放生池都盘在了中间,谢兰馨就坐在树下的根上,晃荡着一双脚,拿出准备好的点心和茶水,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偶尔掰点点心喂一下鱼,好不自在!

文梨委屈得红了眼眶,心中暗恨,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殷勤了,别的姐妹倒是没事,反而是她这个借了衣服的人有错了,果然做得多错的多,不做才不会错。

谢兰馨说着就冲他做了个鬼脸,看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决定好汉,不对,是好女孩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官学以外,私学中最富盛名的当属京郊的齐贤书院,那里任教的先生都是饱学之士,出来的学生也大多品行高洁,学识渊博,考中进士的不知凡几,想要子弟上进的长辈,便往往把自家子侄送那里去。然那儿要求也甚严格,并不是谢安歌一封书信,就能令人收下学子的。

说着,她也不等钟湘对夷安公主说几句应酬话,便上前亲热地拉了钟湘的手道:“妹妹,你回京也未能远迎,嫂子先给你赔个礼,实在是这几日脱不开身,妹妹可不要生气呀!你看,我方才还忙着招呼客人,要不是在路上正巧遇上,说不定等开了席,你我姑嫂二人都没法见上面呢!”

那女孩见大家都在骂她,肩膀瑟缩了一下,掩面在那儿哭泣。

冯嫣将她扶起来,道:“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的,叫一声姐姐就好了,不必如此多礼。”

钟文柔道:“好啊,我一定会带着你的。”说着又用玩笑的语气逗着小表妹,“不过等你和那些小姐们熟悉了之后,只怕就不爱和表姐呆一处了。”

钟文柔的丫鬟中就有人抱怨了几句,却被钟文柔喝止了:“人家也不是故意,你不要妄生是非!”

这个漂亮哥哥姿容既好,性亦佳,越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对了,那个坏小子不是叫他“衡哥”吗?

今日她和娘进到里头,每人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丫鬟,其他跟来的人都留在二门外等候。而拜见公主那会儿,连贴身丫鬟也没有允许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

谢安歌供奉着几个清客幕僚,常整理了京中的时事传给他,让他不至于回到京中两眼一抹黑,谢川等内外管事,也三不五时的传信,备述京中诸事。

只是前朝末年,谢家被抄家灭族后,这里也几易其主,在谢安歌祖父谢潜手里才重新买回来,又照着他父亲谢临渊的回忆,原样翻修了。谢临渊去世后,谢潜带着儿孙都住在公主府里,这边就一直闲置着,只是照常维护着,除了年节祭祀的时候谢家主人们会回来祭拜一下祖先,平日这边就只有下人在。

若是玉溪村,那桃花开得越闹,桃子就结得越多,那些桃花虽然没有这么漂亮,但也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桃子好吃啊,红桃、黄桃、白桃、紫桃,大的、小的,酸的、甜的,硬的、软的,野生的、家种的,各种滋味,从夏初可以吃到秋末,想想都要流口水啊。可惜,眼前这些桃子居然都不能吃啊,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吃到那么好吃的桃子了。

李氏忙道:“妹妹别担心,子栓并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些天身体有些虚,我让大夫给他开了几帖药,补补身子!”

“阿凝,以后这儿不再是咱们的家了。”钟湘的语气了充满了难过。

钟源又留意到跟谢安歌一起来的那队车马,见刚才与谢安歌并行的男子虽然下马却并不上前,就问:“那位是……”

却不知道,谢兰馨早就看出他们骑马的辛苦了,而且也知道他们用药的事,但她却故意装作不知,还要露出一脸羡慕的表。

徐家的状况,钟湘昨日就旁敲侧击地从徐夫人嘴里听出到了一些,再结合昨晚从谢安歌那里了解到的一点,就很清楚了。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掌柜的连连赔罪,一转眼看到下楼来的谢安歌一行人,就忙对那艳丽妇人道:“那几位就是跨院的客人,夫人要么去与他们商量试试?”

其他的,不管是皇宫里的皇帝,还是宁国府的外祖母,她都想不太起来了,甚至刚刚祭拜过的曾祖母,过了这两年多的时间,她的音容笑貌也在兰馨心中淡却了,她只记得,曾祖母是个很慈祥的的老太太,很疼爱她。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几个小姑娘唧唧喳喳的,和在钟湘那边的拘束比,可放松自然多了。

“娘和爹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哪能每天都围着你转啊。”

天青从外面进来,看到空了的药碗,狐疑地看着谢兰馨嘴角残留的药汁,没有相信她这么快就乖乖把药给喝了,就去了各个角落闻一闻,嗅一嗅的。

“油嘴滑舌,什么时候也学的跟个乡下农夫一般了,还抓鸡撵狗,我看你看到它们躲还来不及吧?”钟湘破涕为笑。

雀儿?渔网?在哪呢?

就算谢兰馨说话依旧跟原来一样软绵绵的,一点气势都没有,但是听在李翠巧的耳朵里,也够她紧张的了,李翠巧怏怏地回道:“可是小姐……他们现在这样把冰凿开了,您不是不能玩了吗?我的冰车也白拿过来了,你不知道我的冰车可好玩了,现在的湖面冻结程度,玩冰车是最合适的了……”

谢兰馨不理她,可那小姑娘不能不理谢兰馨啊!

谢兰馨看了眼镜子,拉扯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肉肉,白嫩嫩软乎乎的,肤色也很好,白里透红的,连毛细孔都看不见,嘟着小嘴道:“哎,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依然是从她娘哪儿拓过来的容貌,大眼睛小嘴巴肉嘟嘟的小脸蛋,不过的确比以前好像圆了那么一点点。

彼时,谢兰馨正在认真练字,天青给她磨墨,因为之前钟湘考校了一番她的功课,见她回答得不错,还夸奖了一番,两人的心本都还不错的。谢兰馨因此不用她娘嘱咐,就自动自地多写几张大字,准备待会给爹看看自己的字有没有长进。

“你这该挨千刀的爹!”白掌柜听了气愤不已,拍着桌子大骂,“就知道赌,赌得家破人亡了还赌!他怎么不死在赌场里!”

他好高兴哦!

而比天青小几岁的月白,脸上满满都是崇拜,她向往地看着天青:什么时候我能像天青姐这么能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