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梅已经回头看到了她,对她点了下头。于是韦婉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闻人梅对面坐下。

“婉婉,不要去学泰坦尼克号,因为泰坦尼克号最终是沉没了的,而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拿起饰盒中的戒指,伸手轻柔地托起韦婉的右手,将戒指戴在韦婉的无名指上。

x市下起了连阴雨,带走了几分夏天的暑气。等到雨后初霁,韦婉和童思芸一起坐上了飞往爱沙尼亚都塔林的飞机。在上海转机之后,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两人都疲惫不堪,乘车到达宾馆之后,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韦婉的心倒是很兴奋。

“我劝不动她,我从来都没有劝得动她。”韦婉叹了口气。

韦婉很想说她在哪过夜的为什么夜不归宿跟闻人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闻人梅周身气场之强大,让韦婉居然半句话都不敢说。

这不是她第一次为童思芸戴上戒指。韦婉不愿省略这个过程,甚至有意地放慢了度,手指轻托起童思芸的手掌,白金的指圈握在手中,冰凉且沉甸甸的,那颗镶在其上小小的锆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并不逊于钻石。韦婉将戒指套到童思芸的手指上,凝视许久,似着了魔一般,低下头去,在她的手指上深深一吻。

韦婉也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收场,她已经做好了和莘晓嘉扭打在一起的准备。莘晓嘉气势归气势,真的动起手来倒不一定能打过她。而且能和知名女歌手厮打,明天韦婉估计也可以上个头条。

“韦小姐怎么现在转行做电视剧音乐了?之前你不是在给歌手写单曲吗?”胡哲腾问道,韦婉倏然变得警觉起来,也许是离开童思芸太久养成的疑神疑鬼的坏习惯,她感觉胡哲腾是有意想套她的话。

韦婉忘了此行是过来找林雅诗的,却如逃跑一样狼狈地回去。她没有吃晚饭,也不想跟暂时住在一起得闻人兰和韩絮说话,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本来打开电脑想将几编好的曲子再后期处理一下,对着电脑屏幕了半天愣,才现鼠标依然停留在桌面。

就算没有童思芸,韦婉也不愿接受别人。重生前可悲的固执,重生后依然迁延着,只是会早就怎样的结局,她亦一无所知。

杨景明连着打了很多个电话,韦婉一直都不接,于是杨景明又给她来了一条短信:关于童思芸的一些事我想和你谈谈,还有闻人梅。

莘晓嘉率先摘下了墨镜和丝巾,果真如电视上那般,是个明眸善睐的美女,只是没有舞台灯的烘托,显得更加令人亲近;童思芸好像有所顾虑,犹豫了一会儿才摘下墨镜,她的模样倒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最近的确工作很累,有几分憔悴。韦婉惊讶地现童思芸眼圈红,好像哭过了。

韦婉独自上班,下班,独自回到家,家里依然是空荡冷清的。

童思芸这一趟去上海的行程并不长,只有一周多,然而童思芸一直没有给韦婉回微信,也没有联系过韦婉。按理说,就算童思芸平时工作比较忙,但是抽空总应该关心一下韦婉的,尤其是韦婉还说了她已经生病了。

她说这话时的动作和神态简直和闻人兰一模一样,只是闻人兰做来是无比的妖娆,而她就偏带着些冰冷的肃杀意味。在闻人兰面前,韦婉觉得自己不过最多被语和肢体调戏一下;而在闻人梅面前,韦婉总担心对方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把枪指着她。

几天之后,唱片的封面包装和歌词本随后也印刷出了样品,封面就是童思芸的照片,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向着侧面看去,目光深邃而悠远。韦婉和童思芸的合照出现在歌词本最后一页,大概有一张邮票那么大,可能是照片太小,韦婉的脸都看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的笑容傻得很。

尽管韦婉很清楚她的周围就是童思芸的房间,都是熟悉的家具和摆设,可是被剥夺了视力,只有门外的敲门声坚定不移,像是某种特别的背景音乐,让韦婉感觉到身处未知而危险的黑暗之中。

拍摄完不到一个星期,韦婉就看到了ps好的照片成品。她和童思芸亲密地依靠在一起,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因此显出几分傻气,可是童思芸确实是紧紧挨着她,看起来美得尚如一朵盛放的花。这张照片在童思芸的专辑歌词本和封面肯定都不会占据显著的位置,但即使偏安一隅,韦婉也觉得心满意足。

烟蒂与常见的不甚相同,是红色的,还有烫金的字。韦婉以前看法制节目,有人受贿就用的这种烟,节目还专门给这烟一个特写镜头,她记得是叫红河道,市价大概一条两千多。杨景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还是他为了充门面,买的山寨烟?

“怎么了?”韦婉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韦达让自己过去干什么?不会得知自己出柜之后,把老爸老妈都给叫过来然后开庭公审吧……

“童思芸还在那个别墅里。”韦婉指了指前方,坐在跑车后座上,触到座位上铺着的座椅套,织物的触感让她恍然意识到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怎样一场噩梦,竟然忽然就想要掉眼泪。

史密斯出了房门,韦婉松了一口气,刚想要问童思芸这些都是什么破事,却看到童思芸对她很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别说。

也许是在忙吧。韦婉上午又给童思芸打了两个电话,她依然不接听。要忙这么久吗?韦婉心里有点隐忧,却又想不明白童思芸有什么理由会不接她的电话。中午的时候,韦婉疑窦重重到客运站买了车票准备返回x市,直到班车抵达x市的客运站,童思芸的电话都打不通。

“他只是经纪人而已,不会有什么,也不应该有什么,我想你相信我。”童思芸拥抱了韦婉一下,往卫生间外面走,“出来吧,该吃饭了。”

“嗯……算是吧。”韦婉含混不清地说,一边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往蛇皮袋里塞。毕业搬过来时就扔了很多东西,后来她也没有添置什么,因此很快就收拾完了。韩絮在旁边偶尔帮韦婉递过来什么东西,望着韦婉欲又止。韦婉想问韩絮究竟想了些什么,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只装着低头认真地整理她那堆破烂。

童思芸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但依然牵着韦婉的手,两个人从敞开的庙门走出去。风贴着地面吹过来,落叶打着转,童思芸并没有急着往山下走,而是侧转过身,解开外套大衣的扣子,紧紧拥住韦婉,将外套前襟裹在她身上为她挡风。韦婉抬起头看着童思芸,她瘦了许多,下巴显得很尖,面颊轮廓清晰,莫名就让她对眼前的童思芸感到陌生。

韦婉没心听时怀仁絮絮叨叨的抱怨,挂了电话。

听了一个小时的小提琴演奏,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林雅诗和韦婉同小雅告别,林雅诗又开车将韦婉送了回去。韦婉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总想着童思芸。她没有回出租房,而是去了童思芸的住处。自从童思芸去了北京后,这个地方她就很少过来,当她打开门走进去时,现家具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为什么?韦婉隔着电脑屏幕,无声地问道。童思芸不会连一件登台的演出服都没有,可是她偏偏要穿这件衣服,是为了告诉自己什么吗?镜头仿佛也听到了韦婉心中所想,给了童思芸一个特写,童思芸就像是正与她对视着,脉脉不得语。

“hello,howareyou?”韦婉刚绷着脸在座位上坐下来,史密斯就凑过来殷勤地问候。韦婉嗅到他身上一股古龙水的气味,离得一旦近了,就觉得全世界的空气都被这股味道污染了,她不快地联想起了闻人兰。

童思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带过来的古装和假都不见了,连韦婉借给她的那件连衣裙也不翼而飞。想来可能是童思芸不好穿着古装戏服离开,就穿走了韦婉的衣服,就这样消失在北京熹微的晨光中,杳无踪迹。

韦婉倏地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那思芸姐呢?”

“恕我冒昧,但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时怀仁单刀直入地问,“你和童思芸到底是什么关系?”

镜头给了童思芸好几个特写,韦婉看清楚了童思芸衣服上的水钻,看清楚了她那双蕴含着冰冷的笑意的眼睛,看清楚了她握着话筒修长优美的手指,她并没有戴着那枚戒指。

稍微让韦婉有点吃惊的是,就是在林雅诗这里,她也能时常遇到背着吉他过来录音的杨景明。杨景明宣称他是“流窜工作”,实际原因则是那天殴打艾超喜的时候被艾超喜给认出来了,被拉进了胡哲腾的黑名单,所以还要另谋高就。

年轻男子抬起头,韦婉认出来此人正是童思芸的追求者之一,乐队主唱杨景明。这些音乐人相互之间应该都是有合作,杨景明出现在这里应该并不奇怪。

随后的两三天里,童思芸和韦婉简直密不可分,白天混迹于各种商场电影院饭店之类,晚上韦婉在童思芸家中留宿,直到三天后,闻人兰给韦婉打来了电话,劈头就是:“你上哪儿了?三天都不回来,也不打电话,絮絮差点都报警了。”

童思芸回答:“下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