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的脸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才道:“事情既已经这样了,我一个当女儿的能如何,再者你说的也的对,父亲平日里看重规矩,是被盈姨娘给算计了。”

“起来吧。”周氏说着,又转头对着徐谨道:“你们要出去,这会儿就动身吧,也能早些回来。”

徐昭听着,忍不住笑了笑,叫人包了一包金坛雀舌并一包南山寿眉,亲自送到了世安院。

她毕竟是大房的当家太太,若是闹的太过,和老爷离了心,就不好了。

他竟然,又来了。

连翘应了一声,跟在徐昭的身后去了正房。

只要爹爹厌恶了她,纵是有老太太疼着崔若盈也不足为患。

徐谨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是亲昵。

她只记得,房氏性子温柔,就是不大爱说话,见了她们也只是说上一两句。

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她就不敢放肆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二皇子找民女,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老爷虽然进了户部,可只是个六品的户部主事。三老爷成日的不着家,偏往那窑子里去,四老爷虽有功名,可身子不大好,平日里便是看书作画,闲来养花弄鸟。

几个姑娘里,老太太最瞧不上的便是徐茵了,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这妹妹,挨了一顿鞭子,倒是格外的沉得住气了。

周氏见了崔若盈,心底虽不屑,可亦有怒意涌上心头。

韩子煜看着她的动作,眸子里闪过一抹兴致,好些年没有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方宜君听了,朝韩子煜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扶着方宜雪走了下去。

见着她疑惑,徐徽柔声道:“这是我四妹妹,几个月前才从常州回来。”

“下去吧。”周氏看了传话的丫鬟一眼,开口道。

周氏听了,目光一冷,捏着茶盏的手蓦地一紧。

这边,徐昭才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外头梅姨娘的哭诉声,如今见着自家娘亲进来,才坐起身来。

“今个儿的事情,都管住自己的嘴,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徐徽上了马车,对着众婆子和两位车夫厉声道。

徐昭活了两世,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脚下一软,差点儿就跌到在地上。

等徐昭吃完,周氏才开口嘱咐了几句,不外乎是到了佛祖面前要规矩,不能乱看,也不能乱说话,免得佛祖怪罪。

见着二人离开,周氏揉了揉眉心,府里一个两个没个省心的,倒不如常州自在。

她都叫严妈妈去拿了,自然是诚心给她的。若是此时变了主意,不是叫小辈儿们看了笑话吗?

比起昨日的装扮,徐茵今个儿低调了许多,葱绿色的裙子,也不比她屋里大丫鬟的好上多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氏这个嫡母怠慢了她。

徐昭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周氏身后。

崔老太太呵呵笑道:“你呀,惯会哄人,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顺耳多了。”

“老爷说,纵是亲戚,也万不能错了规矩,表小姐病了,嬷嬷和大夫好生照看着便是了。”

薛嬷嬷点了点头:“是这话,只是这一回去,少不得要叫夫人受委屈了。”

听徐昭这么问,那丫鬟只笑了笑,道:“姑娘随奴婢来,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徐昭也不好再问,只随着她沿着一条两边开满牡丹的小径走着,又绕过一个海棠形的拱门,便进了一个花园,花园里盛开着各色的牡丹花,开得极艳。

“长公主偏爱牡丹,驸马便叫人在此处种了各类的牡丹,长公主最是偏爱雪夫人和这粉奴香,说是颜色红白斗色,瞧着心情也好了。”

徐昭听了,微微一笑,继续跟着丫鬟朝前走去,走过花园,沿着抄手游廊饶了整整一圈,才进了一个院子。

一踏进去,徐昭就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石桌前,正饶有兴致喝着茶。

“奴婢先告退了。”领路的丫鬟福了福身子,不等徐昭开口就退下了。

徐昭站在那里,看着坐在那里的韩子煜,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却还是上前请安道:“臣女见过二皇子。”

见着她福下身子,韩子煜勾了勾嘴角,却是好久都不叫她起来。

徐昭蹲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时间长了,身子就有些支撑不住,腿也有些麻了。

在她差点儿就支撑不住的时候,坐在石桌前的人才淡淡道:“起来吧。”

徐昭谢过,这才站起身来,却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再见着韩子煜,徐昭心里没能像往日那样平静,脑子里不时闪过那黄玉镯子来。

徐昭正想着,韩子煜突然开口道:“见着本皇子送你的礼物了?”

听着他的话,徐昭猛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黄玉手镯,分明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送的。

哪里有送人东西,还这样耍心机的。

徐昭“嗯”了一声,有些为难道:“您实在不必”

不等徐昭说完,他就漫不经心打断了她的话。

“既是见着了,怎么出来也不戴着?”韩子煜这话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好像他给了她镯子,她就该欢欢喜喜戴着才是。

听他这样说,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戴着那样贵重的镯子,旁人见了,总会问一句,难不成她说那镯子是她捡到的?

徐昭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韩子煜对上她的眼睛,只说道:“回去就戴着,若是有人问,就说是长公主赏的。当然,你若愿意,也可以说是本皇子送你的。”

徐昭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动了动嘴唇,迟疑了一下,才道:“那镯子贵重,臣女不敢”

她已经将那镯子拿在手里看过好多次了,她知道,那镯子原先定是有人戴过的。

他将这镯子收着,那戴过这镯子的人定是他的至亲。

想明白这些以后,徐昭就打定主意一定不能收了。

徐昭才说了几个字,韩子煜就挑了挑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