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了寒暄的度,便会被有心人传出不好的谣言,不管是于孙芷妍还是于他,一个不小心便会造成灭顶之灾了。

眼见孙菡雅的神情越地不好了,孙芷妍执起精致的酒壶为孙菡雅斟了一杯酒,轻声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句应当的。”

“凡事总得寻个安心,我与驸马的感情又岂是六皇妹能挑拨的!”孙菡雅是这样与身侧的乳娘说的。

“大人……公主身子如何?”晴姑姑点着头,却又忍不住询问太医。她不是不愿意相信孙芷妍,但很多时候,人总是更愿意亲自确认得了多重保证以后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可不就是甚好么?也省了她打着主意让大长公主把姜6送到军营里磨一磨他的“熊性”。

正在这危极的一刻,孙芷妍忽然福至心灵地在心底浮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让那人倒霉地上不来。

比起姜6和姜伴鹤的小心翼翼,孙芷妍倒是多了几分底气,“心想事成”的金手指可不是用来摆着看的,她有自信她们能够有惊无险地逃离这里。

姜6这话没有再用唇语,孙芷妍理所当然地听见了,睁了眼也跟着耸了耸鼻子,同样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闻到。无力地垂下肩,心知如今的境况已经不能用不妙来形容了。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方才说话的人才又再次开口:“兄长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大好的江山唾手可得,养兵千日,如今正是用兵之时啊!”

这几乎已经成了寺中的习俗——女香客上香祈福还神,陪同护送的男香客则论禅话棋品茶。

“难得与二哥一起呢……”姜思思瞄着姜老夫人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而后又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声了起来:“表姐也去呢!”

承载着满腹烦躁的孙芷妍把目光放在水榭旁的小池塘里,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扎姜6的小人,直到一尾四段红锦鲤从水中跃起又落下,带起悦耳的水声,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此处是顺亲王府,即使是将皇宫当成自家后花园的姜6也是不敢轻易地私闯民宅的,日日躲在思宁苑的她又如何见得着姜6?

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不知不觉便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晚膳,直到竹姑姑领着小宫人点亮了饭厅四周的灯才堪堪回了神。

偏爱荤食仿佛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清清淡淡的素食总是无法挑起他们的口腹之欲,孙明泽也不例外。但不吃素食哪里能保证健康的身体?

“草民奉齐国公之命前来赔礼道歉。”姜管家没有忽视孙明泽如沐春风的笑容之下隐含的寒意,再次行了一礼,将赔罪的姿态摆得足足的,将齐国公的话一一复述了,又将带来的赔罪礼双手奉上“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也罢。”姜6闻言果断收回了眼中的期盼,继续往书房走去。“大哥的怒火未必是冲着我来的。”

孙明泽在前面骑着马,对周围的异动轻易就能够现,马车上还有驾车的马夫,她很好奇姜6是如何躲过孙明泽和众多宫人的眼睛的。

“宁安请祖奶奶安,见过三皇兄。”孙芷妍是正好踩着孙明泽的话尾进来的,感受到正殿里略有凝滞的气氛,十分自然地就开口打破了这份凝滞:“方才路上一直想着祖奶奶寻宁安何事呢,不如现在让宁安猜猜?”

竹姑姑也是拿福贵当自己孩子疼的,跟着福明的思路就一路走到了黑,想着福贵长大了性子里的跳脱就会改掉了。

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脱离了小宫人身份以后,倩贵人又开始日日夜夜盼着肚子里的龙种是个能让她也有可能坐上太后位子的小皇子,然而,上天仿佛总是乐意跟她作对——十个月以后要了她半条命的是个贱丫头。fqxsw。

虽然福公公满脸都是笑意,按理说应该是好事,但孙颖柒心里却一个咯噔,整个人都虚了——她原以为孙芷妍三人顶多是心里对她不喜罢了,但没想到她们会把事情捅到太后跟前,告了一状。

三个人都依偎在太后身旁诉苦,想要些来自长辈的安慰。但出乎意料的,太后连道了三声好,弄得三人有些不知所以然。fqxsw。

比起孙颖柒评价的毫无出彩之处,她倒觉得自己是虚伪——别人想要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什么样的。

“赏花听琴……这听的恐怕就是那些个贵女弹的琴吧?”孙芷妍自言自语道“七皇妹倒是挑了一个好地方,父皇春日最是喜欢在闲暇时到灼华园逛逛。fqxsw。”

但太后显然是没有用心演的。

“谢公主恩典。”来自主子的体贴关怀,兰姑姑自然是非常感动地收下了,当即就行了一礼。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上前轻语:“梅姑姑前头与奴婢说,昌平公主傍晚的时候亲自来过,只是见公主不在,便又回去了。”

“可不是,这羊奶里融了公主的孝心,自然要比平时更香的,还未进门呢,远远的,奴婢的鼻子就闻得香味了,若不是咽得快,津液都要流满下巴了。”

不管受过多少年的皇家教育,她骨子里是现代人这一点大概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对于带着各种美好寓意的鲤鱼,孙芷妍始终无法把它们当成高雅之物。真的要说起来,大概只是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平常之物罢了。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直到今天,只要逢年过节她定会被姜6逗弄一番,从来没有成功反抗过。

说到底,赏灯宴的亮点便是谁也不知道谁,若是让欧阳茹看了去,她可就体验不到乐趣了。

孙芷妍正准备从嘴边拿开的手顿了顿,实在没有将这些酸倒牙的东西一一吃一次的欲、望,手腕一转,纤长细腻的指尖就捏了一颗青翠欲滴的李子递到女孩儿面前:“你是哪家的贵女?”

在后宫摸爬打滚多年,晴姑姑自然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无。

这个点子的妙处就在于花牌了。

李曼诗想的法子很简单,却也很实用,便是最睿智的太后,恐怕也是要赞一声聪慧的。

“诺。”晴姑姑屈膝,满脸笑意:“公主,老奴可要叨扰些时候了。”

“嗯。”太后点点头,又道:“让晴姑姑跟着,好替哀家好好地照看你,也去掌掌眼,燕朝的亲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嗯!”孙芷妍也不留恋,只是在离开时添了一句:“哥哥可要记得接我到府上玩呀。”

孙明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跳动得飞快的心,艰难地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