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菡雅盯着桌边的酒水,忽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驸马的欺骗与背叛都未能让她心生疲惫,她却被孙芷妍的几句话压垮了。

皇帝的夸赞,几乎是最高的肯定了。

“有劳大人了。”孙芷妍贴身服侍的人尚在宫外,晴姑姑便自地为她打理身边的一切,上前两步递了荷包到太医手上。

“你变化如此大,我都不敢认你了。”孙芷妍心下稍安,又开始觉得熊孩子不熊了实在违和,忍不住开口调侃,说完,她就上了马车,又放下车帘,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他上不来的。”孙芷妍拉住想要走到外面阻止那人爬进瀑布的姜伴鹤,摇摇头止住了姜伴鹤的脚步。

也正是因为这段空档,才让三人有了可趁之机。

不出天地法则的金手指么……她无比庆幸,选择金手指的时候不需要对着燕朝人物攻略大全,否则她真的要一无是处了。

只是……孙芷妍心中的想法虽好,但她显然无法实现了。

“阿弥陀佛,施主自便,贫僧去指引女施主们上香了。”妙常此次未像前头那般远远地避开偏殿不靠近分毫,而是直直地将姜6引至偏殿之内方才告辞。

早年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年轻不经事儿,还日日想着闺阁时与嫡姐的不愉快,便日日变着法子在人后搓磨嫡姐留下的两个哥儿。

孙芷妍的失常让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兰姑姑以及恰恰卷起珠帘进来的竹姑姑愣了愣,好一会儿过去,竹姑姑才重新挂起笑脸,好似完全没有看见方才那幕,惊讶道:“公主可真是料事如神,奴婢正想禀了公主呢!”

孙明泽见了孙芷妍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将孙芷妍敲脑门的手压下了,轻声道:“那时你将将满了周岁,如今自然是不记得的。”

是的。

他们二人倒也凑巧,恰恰碰上了孙明泽得空的时候,因此并未在茶室中等待太久,很快便得了通传,被召到厅中。

姜6心里咯噔一声,险险避过直冲脸面而来的砚台,站在门角里低头唤道:“大哥。”

“不敢。”姜6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便也知道此次是自己理亏,想了想,拢了拢袖子变戏法般拿出一对白玉响铃耳环:“偶然得之,如今借花献佛送与公主,权当是赔罪了,公主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可好?”

太后按住孙芷妍的手,唇上虽没有笑意,但明显地少了前头的不喜:“原来哀家的宁安也有猜错的一天。fqxsw。”

也没听清福贵在喊些什么,竹姑姑就先沉了脸训道:“九岁时候是这个样子,十四岁了也这个样子,你就不怕福明公公哪天不耐烦你了?”

可是那是什么名字呢?当着后宫妃嫔的面随手翻了本书,就那么随意地挑了一个字,对她说:“此女行七,朕得颖字,就叫颖柒罢。”

“奴婢见过昌平公主。fqxsw。”那宫人眼睛一亮,半跑着走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尖着嗓子道:“公主可让奴婢好找。”

三人均不解地投以疑惑的目光。

孙芷妍也不吊她胃口,手儿一扬,轻快的音符便从指尖跳跃出来,好不动听。她不知道孙颖柒是如何在心中将自己与她做出比较的,也不知道孙颖柒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是嗤笑,是嘲笑,也是苦笑。

不过到底是她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若不能一眼就看出来,她恐怕早就该湮没在先帝的后宫里了,哪里还能像如今这般稳坐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才能坐着的位子。

兰姑姑跟在她的身后,回道:“说是想邀公主明日到公主到灼华园赏花听琴。”

“娘娘教导得好。”晴姑姑附和,眼底里是显而易见的对孙芷妍的喜爱之情,她看了眼爱娇的孙芷妍,笑呵呵地道:“奴婢觉得其实更像汤婆子些,每每都要让人暖到心底里去的。”

但唯独这一池子鱼是不一样的。

她跟着太后幽居在永寿宫,躲过了皇后躲过了多事的妃嫔,却没有躲过姜6。

一番动作虽然幼稚,但是充满了童趣,让孙芷妍这个实际上已经活了许多个年头的人心生羡慕,哪怕重活一世,她也再找不回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公主不如试试这个青柠,酸酸的很是醒神解暑。”甜蜜的女声唤回了孙芷妍飘远的神思,偏头看去,却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面容稚嫩,身形也异常地小巧。

兰姑姑话音刚落,晴姑姑便开口了:“王家贵女是个极为孝顺的女子,信佛,据传每日都要抄写五页佛经,饮食上也是茹素,在各家夫人之中风评极好,长相也是上上之资。”

都是些开玩笑的话语,李曼诗当然不会介意,佯装着害怕孙芷妍真的要抛下她去问别人的样子,连连张嘴,三言两语交待完了:“年纪渐长,我们女孩儿也不便与外男过于亲近了,但是谁不想提前找一个互通心意的人,等到及荆之后便共结连理呢?所以我便想了个这样的法子……”

这个点子的妙处就在于花牌了。

所谓的她,便是何语然了。

“诺。”晴姑姑屈膝,满脸笑意:“公主,老奴可要叨扰些时候了。”

孙明泽心里了然,但并不戳破孙芷妍,只是亲昵地对她说:“时候不早了,且先回去罢,哥哥改日接你到府上玩。”

天知道他看到旁的兄弟穿着至亲的人缝制的衣物的时候有多羡慕……但是现在他不用羡慕了,他收到了妹妹送的这份礼物!哪怕这只是胞妹的借花献佛。

晴姑姑接过小宫人的活儿,亲自为太后捏肩:“娘娘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亲自为公主挑一个如意郎君?”

孙芷妍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要被晴姑姑亮瞎了双眼——十七八的小姑娘撒娇那是好看,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宫人撒娇……确实不是人能看的。

原来想着让孙芷妍先委屈着住在永寿宫侧间的太后随着对孙芷妍的喜爱加深忽地就改变主意了:“宁安先与祖奶奶一道儿睡,等开了春再给你收拾一个住处可好?”

皇后心头一喜,点点头,一副忧愁不舍但又要为宁安公主好的模样:“正是。”

倒不是说她觉得皇后这样做不对,她只是看不上皇后的手段罢了。若是将皇后放到她当初的境况里,岂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碧晨模样长得十分好,杏眼清明,一看便知是个心思端正的,话也不多,安安静静地行过礼就为孙芷妍梳了。

结果,从刚刚开始,孙明婉就开始与她说话,完全没有采雪的意思。

至亲逝四月,为人子哭孝。这一个月无论孙芷妍何时何地哭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人不仅不能责怪她,而且还要言她孝顺。

神思游走间,孙芷妍的手不知道拨到了哪里,那步摇响了一声裂成两半,中间掉出来一个卷着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