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种种,莫不是你早就设定好了?”傅灵佩一时忘了此时情境,胸口起伏不定,嗓音低低,却越说越顺,“从黑市起,你的目标,便是那孟宣骄了吧?所以故意处处与他作对,激怒于他。与旁人交手,也只是你为了拖延时间,引他出手。至于这七杀七幻阵,也是你算计好了布置在这的。这孟宣骄至死也认为是简青动手,即便他身上有血缘至亲所施的溯源法诀,也只会认定凶手是简青。这一桩桩一件件,可真是好算计。”

傅灵佩撇撇嘴,暗道这种情况下认亲,可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何况,也未见有多熟。眼见身后的人流汇成了一股,凶神恶煞地追来,她哀叹了一声。浑水是搅浑了,不过,自己也脱不了身了……

一把火属性飞剑呈了上来,剑光如水,剑气如虹,红色火灵力若隐若现,吞吐不定。为剑下红布一衬,更是清极,艳极。

灵田太小,三米长三米宽,通焕草种了五十株,乌云草种了二十株,便已经满满当当挤挤挨挨了。

她摆摆手,人却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她盘点盘点,发现以现有条件,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她该庆幸,陆篱姝的出现,不正正是告诉她,未来可以改变?傅家的命运,师尊的命运,都有扭转的可能。

索性,考虑到她的筑基修为,楚兰阔只出了两分力。

这是哪里?傅灵佩心念一动,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众修士不由哗然,简直是肃然起敬。

不再多看,傅灵佩宁心静气,将火种往丹田送去。

“你却是拿准我不欲伤你。”沈清畴此话的情绪未明。

“你受伤了?”傅灵佩探手过去,掐诀探查,发现沈清畴浑身骨骼似被重物砸下,略有错位,显然痛楚以极。不由想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轻微擦伤,心情微妙。想到之前他仿若没事的样子,不由斥道,“又逞强了?如何让这般爱洁?受伤严重,本不应该将力气使在不相干的地方。”

可惜,灵气聚顶,只差一线,就是无法突破。她长吁了口气,安抚了下内心的烦躁感。

事毕后,她重新回到了甲子洞帐篷内,抛出五行阵盘,打坐复灵。

“你,便是傅灵佩?”穆师姐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模样倒是不错……”

傅灵佩不过几步便走到摊前,抱臂细思。

说罢,扬长而去。不顾身后被缠住的丁一,笑眯眯地径自去采购所需物品。可别怪我,相信你那层出不穷的创意,必然能让他大开眼界。

“青莲出水,纤纤弱质。”

何况这静心作用,不唯独对提高修炼速度有益。心境不稳,心魔来袭之时,更有清心凝神的效用。虽是细微,但对信念坚定的修士来说,这细微一点便能改变许多事情。在外历练之时,更是能提高修士对幻术幻阵的防护力。这玉梳实在是不可多得,可遇不可求的奇物!甚至元婴修士看到也会心动!不过,如何会在一个筑基修士就能探查的女修洞府里?

“是,我便是。你待如何?”傅灵佩负手道,心想,果真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

“也可。”青衫修士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必须从外门弟子做起,否则,我天剑峰不会收你!”

“悟性、机缘都是极佳,不错不错!”一身黑衣窄袖,与天元门人截然不同的服饰,短小精悍、獐头鼠目,却腰背挺直,双手背附,眼神清正。

一夜无话。

傅灵飞也是一副力竭样子,气喘吁吁。

在四人萍水相逢,并不相交、互不信任的基础上,同出傅家的两人肯定不能分作一块,吴仁頻与傅灵佩先前又隐有冲突,却与管亦枚毫无瓜葛。如此分配很合适。显见这憨憨的一张脸下,心思颇为细腻。

试练,已经开始。

三人显然颇为熟悉,留下身后一众修士,独自说笑起来。身后众子弟无奈,只派一人端坐一桌,摆上铭牌,等候众修报名。

傅灵佩看着前世陪伴她良久的阵盘,不由感怀万千。前世也是族长授予,在她外出历练之时,帮他躲过多次危机,直到筑基期一次外出,遭遇萧悟兽才损毁,却也让她逃出生天。

傅元霸见此,袖袍一卷,傅灵佩不由自主地往外飞去。

傅灵佩被那么当空一丢,初时还有些懵懂,待得自然落地,便明悟到了师尊的用意。

任何一个强大的剑修,都不是靠口口传授,便成长起来的。

剑修,历来是一力降十会的粗暴打法,剑修之剑,纯粹,有力。在成为一个合格的剑修之前,必要学会劈、砍,劈到极处,砍到精要,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宗门大殿前,她那一番比划,师尊肯定已经看出她具有一定劈砍功底。否则必然会让她如前世那样,先独自练习劈砍一万多下,再来此处的。

可真是昂扬的朝气。

傅灵佩环视着周围穿着门派白袍的同修们,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一直以来,遥远的未来紧咬着、鞭策着她,让她一刻不敢松懈,让她经常郁郁寡欢。此时,置身于这些纯粹的,只为了追求剑道,而一刻不歇的少年甚至老年修士里,她突然放松了。

心念通达,则为道。

她的周身,似是刮起一阵微风,柔柔的,并不起眼,却极熨帖,滚烫的灵力静寂,只觉身体内有什么,被打开了一样,让她说不出的轻松。

筑基后期的瓶颈,破了。只要灵力积累量达到,她便能自然而然进入筑基后期。这对于常人千难万难之事,却只在她的一个舒缓下,做到了。所以修士修仙,常有不可琢磨之机缘。这等机缘,与悟性有关,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种种,无可预知。

旁边在比划,在斗剑,在了悟的修士们都没有发现。

唯独,那个剑影壁前的雕像,却发现了。他极其难得地抿嘴笑了笑,即便是笑,这弧度也极其微小地让人察觉不到。

这徒弟,果然收的不错。心念通达,甚好。

傅灵佩擒起手中之剑,剑指前方,气沉丹田,道,“起剑!”

“起剑!”一个白衣修士缓步走来,筑基后期,举起手中长剑,剑指前方。

两人迅速便战在了一起。不用任何灵力,没有任何花巧,只是最简单的,对劈,对劈,对劈!速度快,而烈。

对方并没有因为傅灵佩是个女子便小瞧于他,也不曾让力一分。在这剑修的世界里,让,是对对手最大的亵渎!剑修不分男女,只论剑道修为。

对劈!对劈!对劈!

傅灵佩不知战了多久,只觉酣畅淋漓。这样只作用于肉体,抛却灵力的执剑,让她摒弃一切杂念,让她一往无前!她不断调整剑尖所向,不断调整劈砍部位,这具还未曾磨炼的身躯微微颤抖,但她的斗志却无比高涨!

这二人的对战,并不曾引起他人注意。这等磨砺,在这崖顶,每日都要来个上百回,并不值得在意。

“哐啷——”

傅灵佩这具身躯毕竟还太过稚嫩,在修炼之时,虽有灵气灌体,这拿剑上阵肉搏,却还是头一次。身体已到极限,手已经颤抖的握不住剑,在一次袭来过程中,被劈砍落剑,气势被压,只能认败。

二人如完成再寻常不过的一场劈斗,并不多言,各自转身调息。

傅灵佩已是气喘吁吁,额间冒汗。一身素粉裙衫也已汗津津,皱巴巴,随地而坐,毫无形象。那红粉仆仆的脸,却更朝气蓬勃,艳光照人。这时,反而现出她年轻的活泼来。

不过在此地闷头练剑的剑修,大多专注己事,目不外视,或盘腿体悟,或与人对战。虽非达到除剑之外,皆红粉骷髅的境界,却也不会格外在意一个坐地的女修。

傅灵佩盘腿调息,将灵力注入全身经脉,润泽身体,许久才缓解了肌肉的疲惫和酸痛。

再战!

傅灵佩再一次站起,与场中人劈斗。

这具身体太过年幼,只能一点一点地去磨,去突破极限,直到慢慢适应,直到慢慢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