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身后越来越近,丁一眼神一凛,一把拽住傅灵佩的手,硬声道,“跟我来。”左手唤出一个栗枣小舟,二人腾空而起,扯着她奔逃起来。留下身后一串咬牙切齿的尾巴,苦追不舍。
修士们竞价显然已经竞出真火,不顾旁边的灵石钮,亲身上阵,你争我赶,吵杂热闹,如凡俗闹市。灵石更是如山如海地掏了出去。
这——
朱玉白也一脸与有荣焉,双目放光,脸也不红了,双眸晶晶亮地看着傅灵佩,一脸敬佩。
再想着多出的木灵根,却也有现成办法,以天麻叶练成九转玉还丹,到时候洗掉木灵根,也就罢了。至于天麻叶哪里来……
至于傅灵佩,在见到陆篱姝的那一瞬间便愣住了。前世,在她的记忆里,在她的生命中,并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神情,与年少时的自己,又何其的相像!
真可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楚兰阔顺势收手,瞬间便风平浪静。
蓦地,一片极盛的红光轰然乍现,布满了整个室内。
众人眼神不由刷刷刷地来回扫视,恨不能把眼前女修看得个彻彻底底清清楚楚。敬慕?也许有,但更多人似是见到了活生生的励志传奇,恨不能看个够本以后也可作谈资。也许经此事后,会有一些修士再次燃起四处寻宝的乐趣。
周围温柔的火焰包裹着傅灵佩,让她舒服地如沐温泉。
以为他不染俗事,清高自持,以为他外物不萦,纯良善厚。不,大错特错。明月光?不,是污水沟吧。
不似傅灵佩被血迹和污泥污了的袍子,沈清畴身上却纤尘不染,灯光映衬下,仿若谪仙。
傅灵佩朝空发出一枚警讯符,眼见它爆开,迅速驭起灵力,轻烟步使出,便往洞口窜入。不过一会,声响越来越大,洞内强烈的回音使之无限放大,呼号、惨叫和撕咬之声阵阵,让人头皮发麻。傅灵佩不由再次往腿部注入了一份灵力,往声响处疾驰而去,身影快若疾风,几乎不可见。
“一百灵气楸在此,晌午饭前你将其全部收取上来交予我重新注灵后,再分发下去。这半年可要麻烦你一二了。”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白皙如玉的手指尖指了指桌前还未收起的工具,不待他回答,一个旋身便不见了。
“玉简拿去,先把此地情况摸清。你负责甲子、乙丑、丁寅三洞,今日就上工吧。每日上交一百五十斤锡铁矿于我,记住少一斤多一斤都不可。”这穆师姐正待离开,突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灵佩道,“对了,叫我穆舞葶。”
……
傅灵佩转了一转,便进入坊市最大的多宝阁内。多宝阁一共三层,越往上越珍贵,练气修士所需一般都在一层就能找到。
傅灵佩皱了皱眉,果然,气运之子便是如此不能以常理推断?这般资质,竟然速度修为丝毫不慢,竟然已然到达练气十层了。
不过这玉梳外表看去平平无奇,修士以法力神识都无法探查出来,伪装精妙,倒也不怕被人识破。
“啪”地一声,旁边一个二十多岁,国字脸的粗壮男子狠狠挥手拍了下那男修的脑袋,“峰主笑话,岂是你我能开得!记得明日自去领罚!”
“是啊是啊,随你挑!你爱入哪峰就入哪峰!”
只见人群中间,一东一西,一前一后,两个年岁甚小、姿容秀丽的女修,头顶上空微现灵气漩涡,越滚越大,却是要突破的征兆!尤其是一个头戴玉梳、耳坠明珠的女修,脸容尚且稚嫩,修为却已在练气七层,眼看便要突破八层!
“五姐,你已经来啦,我在驿站门口等了很久,怎么也不等等我。”傅灵飞小跑着过来,脸耷拉着,看起来颇为委屈。
傅灵佩这时不由暗暗庆幸,这是炼气期对决,有法器的实在少数,全如自己般赤手空拳以法术对战。三才阵,将三人气机联合,对阵各自为战的五人,支撑了一段时间还未曾落败。只见四处灵影纷飞,法诀四溢,斗得不可开交。三才阵三人互相支援,防守的密不透风。
傅灵佩却看也不看她,直接与管亦枚转身就走。管亦枚前世虽与她不太对付,却也不曾真正害她性命。
其余人等面面相觑,暗暗咋舌,纷纷庆幸自己及时跟了上来。不然,出师未捷身先败,多凄凉多寡淡。
修仙者效率果然飞快,不过一会,便轮到了傅灵佩。
不染尘埃?笑话!她厌恶地转过了眼,飞身往傅元霸之处而去,似是连再看他一眼,再与他多说一句,都嫌污了眼、脏了嘴。
许久。
“走吧——”丁一突然道,“他们已经回来了两次,不会再来。怕是放弃了。”
他袍袖一卷,一双如冰似玉的手露出,便要带她出去。
“不必。”傅灵佩冷冷道,身子以一个奇诡的姿势,钻了出去。
丁一愣了愣,也随后跟了出去。
长时间的蜷缩,傅灵佩身上的斗篷已然褶皱不堪。她想了想,便顺手摘了下来,放入储物袋中。
二人一时间静默无语。
日已西垂,青碧蔓延。
傅灵佩一袭翠衫,融入山间,更衬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只原先还略带暖意的双眸似是冰雪不化,只见漠然。
“后会有期。”
他双手拱了拱,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漫不经心道。视线滑过那不点而朱的红唇,又迅速撇开。
“后会有期。”傅灵佩却不愿再呆下去,唤出白包子,直接腾空而去。碧绿的纱裙漫天,黑发如瀑,暖阳倾泻下来,一圈暖黄的晕光,似是增添了些暖意。
丁一眼睛眯了眯,似被光晕所刺,轻轻哂笑了下,也袖着手,慢慢离开了。
傅灵佩回到门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陆篱姝正静静地站在她洞府前,显然等候已久。
看见她,双眸瞬间闪亮,傅灵佩几乎能看见她的尾巴摇了摇。
“师妹!”她试图再次扑过来,被傅灵佩轻巧地躲过,瞬间泪眼汪汪起来,“我不该丢下师妹一个人回来的!嘤嘤嘤……”
傅灵佩满头黑线。
陆师姐,你这样在我洞府门前哭真的好吗?
不管她是满腹沉重还是欢愉雀跃,都已被这脱线的师姐搅和得只剩下哭笑不得。
她几乎能看见洞外探头探脑的脑袋了。
“师姐,我很好,很安全!”为避免造成更大的八卦,傅灵佩忙不迭地安抚道,只觉十分无奈。
终于送走了歪缠的陆篱姝,傅灵佩长出了一口气,精神极度疲惫,便狠狠地躺在塌上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