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子凌的动作,燕文肆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抬手捂住衣襟,一脸警惕地盯着慕子凌。

不舍的放开了慕子凌的手,燕文灏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他又一次道了歉:“谦和,对不起……”

一时之间,整个宫殿之内,都静默无比,简直落针可闻。

这番话,他是解释给慕子凌听的。

他要去好好会一会这位‘皇嫂’,好好问他一问,身为男子,却披上红妆嫁给另一名男子,不好好待在深宫,居然还有脸出来走动,是否会感到羞愧,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故而此时,听到问题,他便躬着身,立即出声应道:“这个时辰,王妃或许会在藏书阁。”

李泽章还并不知晓,淮王用他和许昌贪来的银子招兵买马,是意图包围皇城,谋权篡位后,自己登上帝位。

由于李泽章的这起案件之所以会被曝光,一切都是燕文灏在背后主导,故而他手头的证据,比燕文远要多出很多,又加上燕文灏先前就亲自去过牢里,用手中握着的把柄,威逼利诱过李泽章,也跟李泽章说得清清楚楚——

燕文灏原地踱了几步,出言问道:“几位大人可否都知晓了,我找你们来,是所谓何事?”

“……”

王勇心中有些惊讶,身为大理寺的狱丞,他自然见过不少王公大臣。即便是身陷牢狱,这些王公大臣依旧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狱卒十分不屑,连眼角都吝啬给一个,没有一个人会像燕文灏这般,尽管身份高高在上,却对他这种从九品的小吏还有礼貌,甚至和颜悦色的。

他们之间,只有最初时,才如此生疏……

大脑袋在贤妃的肩头蹭啊蹭的,燕文瑾笑眯眯说道:“不管多大,在母妃面前,我都是一个小孩嘛。”

燕文灏冷着脸,眼神满是寒意的看了一眼燕文志,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罢了,谅你是初犯,下朝后,你便到殿外跪一个时辰,再禁闭七日,就罢了。”

看了一眼福全,燕文灏满意地点点头,他想了想,又将手里的洞箫交给福全,之后他便脚下一拐,径直朝着浴房走去。

心中一旦生出了一点疑心,不需要过多长时间,很快那一点的疑心就会越来越多,直到自己,无论是心里或者思绪,都装着满满的怀疑为止。

“殿下,您唤老奴进来,可是有何需要?”躬着身,福全规规矩矩地出言询问道。

李贺早年只是一个游方大夫,无权无势,若非有幸得到李夫人的父亲赏识,招他成为店里的掌柜,后来又迎娶了李夫人,哪里会有此时的成就?

“燕文志对此很感兴趣,他问属下如何能助他,属下便将三皇子吩咐的暗杀计划与他说细说了一遍,听过之后,他十分高兴……”

因着不忍看他就这么流血致死,慕子凌皱着眉,稍稍迟疑了一会,便下了决定,将这个人带回了府里养伤。

在他的手下,有一间酒楼和一间青楼,专门便是为了打探消息而开起的。

即使是这个答案,让他越发地难受和悲伤。

把眼泪擦干,慕子凌一直沉默了许久,直到他感觉自己情绪完全缓和了下来,不再难受,他才扭过头,看向阿临,哑着声音问他:“我是怎么回来的?燕……二殿下呢?”

恰好这时,慕言领着一名小侍,将热茶和点心送了上来。

此时,车厢内。

回国神来,燕文灏已经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神情,面色平静地接下圣旨,之后,他没向福喜多询问什么,他只是神色极为平淡地对他道了一句谢。

哪怕往常的时候,燕文灏表现地再成熟,再聪慧,归根究底,他始终只是一个还未到弱冠年纪的少年,他这次是真的慌了。

“在我六岁那年,边境再次有敌来犯,云景重伤未愈,父皇却亲自下旨,将尚在伤中的云景送上战场,这次战役,虽然最后还是赢了,但我的小舅云景,他却永远留在了战场之上。”

至于燕文灏,从来就不在他的计划内。

燕文灏没有动,依旧抱着他,沉默着,并不松手。

御医每日都要例行来探诊,此时此刻,已经在殿外侯着了。

不过案件虽存有蹊跷,但是路严明后来拿出来的信件并非作假,李泽章确实私自收受贿赂,和许昌狼狈为奸,害的淮安民不聊生。案件必然要查,只是要让谁来主审,确实让燕帝为难了一阵。

思及此,燕文灏嘴角上扬,温和地看着燕文瑾,出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偏头看向福全,燕文灏淡声问道:“景钰呢?”

燕文远端起茶饮了一口,一张和德贵妃十分相似的脸上也带着明媚笑意:“李泽章跌了这一跤,只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当年,许昌只是一介乡绅,无才无德,秋试之前,许昌登门拜访李泽章,一出手便是三万两白银,只要求一个不高的名次。

“殿下还未用晚膳,所以我刚才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你来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着,他的神情越发冰冷起来:“当年良妃蛇形心肠,害我母后无辜惨死,她已经逍遥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时候,为她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了。”

抱着怀里暖呼呼的身体,燕文灏眼里满是笑意,精神奕奕的,哪里有半分疲倦难受的模样,他眯着眼,小声在怀中青年的耳畔说道:“谦和你让我抱一抱,就会好一些的。”

收回自己的视线,慕纪彦看着他,关心询问道:“在宫中可都还习惯?”

慕子凌如实相告,并不隐瞒自己想法。

事到如今,燕文灏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好好对待慕子凌,护他一世安危,待他日自己登基之时,便……任慕子凌去留。

大概猜到燕文灏和燕文瑾这两人应该有些话要商谈,而自己不宜继续在此,所以慕子凌仅仅只坐了一会,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主动站起身,借口上午有几本书籍未看完,然后便带着多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