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要,只是怕慕子凌会误会。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他往慕子凌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小心翼翼回道:“回禀殿下,那位是二皇妃。”

燕文灏闻言,沉默了一会,问道:“多元可有陪在谦和身旁?”

而沐国公的罪名,便是结党营私,贪污军饷,收受贿赂,中饱私囊。

燕文灏承诺了李泽章,如果李泽章按照他说的去做,写下认罪书,承认自己和沐国公才是西北军饷被贪一案的主使,又认下这次徇私舞弊的罪责,那么燕文灏便会保他一家上下,免受牵连。

他们的神情虽然有些难掩激动,但都神色十分清明,眼中也毫无半分阿谀之色。

目光微动,李泽章面上还是镇定着,不论燕文灏怎么说,他都一点不为所动,始终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一看到燕文灏,狱丞便亲自迎了上去,献媚地笑了笑:“微臣王勇,见过殿下。”

“不可。”

换了一身素雅整齐的服饰,她出来时,燕文灏和燕文瑾已经并排站在殿内了。

注意到自家二哥的神情,燕文瑾害怕他会暴露,连忙抢过话茬,回呛了燕文志一句:“看五皇弟这么悠闲,完全不是认错、知错的态度,依我看,父皇应该惩罚你再多跪几个时辰才是,一个时辰,怎么会够呢?”

为此,燕文志愤怒不已,气得晚膳都没有去用,直接把自己关在房内,摔了满地的玉器珍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满心的气愤无法宣泄,一个晚上没睡着,一直到了四更天,才受不住,扑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眯了一会。

福全接过洞箫,将其拿回殿内放置好,很快又返回了浴房外,他从被赶出门外的宫女手中接过朝服,推开浴房大门,走了进去。

不过,虽然他眼中的狠意和戒备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又消失的很快,但仍旧还有几分残留在眼眸深处,没有来得及褪去,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转的过来。

看了他一眼,燕文灏语气淡漠地吩咐道:“你下去拿些酒过来。”

暗四抱拳跪地,恭敬出声应答。

勾起嘴唇,落雨嘲讽地笑了笑,但神色之间都是一片冰冷的寒意,她低垂着眼眸,冷着声,一字不落地把之前在五皇子府,跟燕文志的对话一一跟燕文灏复述了一遍。

慕子凌至今还记得谢景钰,而且印象尤为深刻。

酒楼开在江南繁华之地,却有不少三教九楼聚集,当然,富商和官员也频繁出没,而青楼开在京城,里头的女子个个娇俏可人,诗词歌赋都略微通晓,总能吸引许多的大臣乔装打扮,偷偷摸摸过去寻欢问柳,姑娘们都经过专门训练,往往能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不少有利消息。

他不敢再有隐瞒,他知道,以慕子凌的聪慧,早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即便他极力否认,也无济于事。

他之前的记忆,就断在回到宫室后,他想起燕文灏对他坦白的事,觉得头疼难受到不行,随后喉咙涌起一股血腥味……

燕文灏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既然这幅画对慕纪彦有如此的纪念意义,他便不能再强迫对方割爱给他。

燕文灏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此时毫无知觉、正软软靠在自己怀里的慕子凌,一双眼里,盈满了深深地情愫,以及,还有深藏在其中的,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它来得比燕文灏预料当中的时间还早上不少,他本以为,圣旨至少,也要明日才会下来。

趴在对方的胸口,听着自己耳畔传来的,一声一声的情意,还有一声一声的道歉,慕子凌有些怔然,恍惚之间,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从他不甘出逃,再到死亡的那段时日——

云景是燕云云家最小的孩子,当年,尚且只是弱冠的年纪。那场战役之所以赢得如此漂亮,伤亡减至最少,就是云景想出了一个奇招。

——既然他和燕文灏之间从始至终都注定了不可能,他又何必继续为其烦恼,茫然无措呢?

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燕文灏并没有去理会,他还不至于去计较这点小事。

等到慕子凌更衣洗漱完毕,福全才上前小声禀报,询问是否要传召他们进殿。

其次便是郑元此人。

燕文瑾眨了眨眼,非常老实回答道:“我今日入宫去见母妃,陪母妃做了不少糕点,要走的时候,她托我给二哥你捎带了一些过来。”

雪无痕是大燕朝的国师,他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庄后的小师弟,但这一身份,无人知晓。

燕帝最厌结党营私和考试舞弊,李泽章自己一人便占了齐全,纵然他是良妃父亲,算得上是皇亲国戚,燕帝也势必不会网开一面,免去他的罪责。

路严明更是直接言明道:如今许昌之所以能在淮安,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李泽章有着不得不负的责任。

指挥几个小太监将矮桌支在床上,慕子凌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燕文灏坐起来,让他靠坐在床头。

“贤妃是我母妃,父皇必然会让她查,而父皇之所以会让德贵妃来查,自然是心存试探之意,德贵妃专宠十余年,对父皇的心思自然是把握的极好,不会想不明白。”

“……”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莫言这才抬起头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徐梓棋离开的背影,紧紧地皱起了眉。

“那便回去吧。”转过头看着慕子凌,燕文灏神情温和,微笑道:“现下,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也该正式去拜见一下岳父了。”

看懂了画里慕子凌要表达的意思,燕文灏抿着唇,不自觉皱起了眉,他稍稍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沉浸在作画中的慕子凌,神情十分复杂。

慕子凌一走,福全向燕文灏行了个礼,随后就自觉地走向门口,与此同时,其他的太监宫女也一并退了下去。

事实上,他对燕文灏会不会回到朝局中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若是不能回来,自然是最好,若是拦不住,对他也不过是添一点麻烦罢了,还不至于动摇根基。

瞧着燕文志盛怒、没有丝毫理智的模样,姜溪心下叹气,但面上依旧一片淡然,他继续往下说道:“殿下,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您最该注意的,应当是三皇子,要小心的,也是三皇子,至于二皇子那里……”

淡淡应了一声,燕文灏的身影走过内室,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