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画扇屏风,男孩子们起哄起来,“瑶芳娘子!这是斗芳魁首瑶芳娘子!沐雩你怎么认识的?她一曲可是千金难求,竟为你而来。”

顾雪洲:“玉夫人时常来我们店里……小怜年轻貌美,你年少慕艾,又因其身份不愿透露与我也情有可原。唉,你应该告诉我的,我不会生气的,沐哥儿,”

顾雪洲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沐哥儿……这遗精盖因肾失封藏,精关不固。君相火旺,湿热下注,搅动精室,精关不固而遗者是为多属实;肾脏亏损,封藏失职,精关不固而泄者多为虚……要么明天去找顾师傅诊个脉吧。”

可沐哥儿一直躲着自己,就算是有心,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啊。

“大师兄!”杨烁乳燕投林似的扑过去。

“安之?安之是谁?”少年无心应战只想脱身,沐雩却招招狠毒,一时间难以招架落了下风,两人拳来脚往,虎虎生风,好生缠斗了一番。旁边不知何时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酒肆二楼的窗户边也挤着一群人,磕着瓜子抻着脑袋往下看,过招精彩的时刻还鼓掌喝彩,就差没往他们俩头上丢铜板了。

把顾雪洲又闹了个大红脸。

“这个……”

顾师傅问他:“那你觉得武术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里的哪个男儿能不知顾轻鸿之名?别人倒是想请他武术骑射师父,然而顾师傅本职是大夫,他老婆是出了名的有钱,压根不缺钱,根本请不到他当拳教师父。顾师傅也就以前兼职过一阵军中技击教练,后来辞了,教过几个徒弟,都已出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收过新徒弟。六年前顾师傅收沐哥儿为徒时,不少人意动纷纷登门塞儿子塞女儿,俱未能成,顾师傅对外宣布沐哥儿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在顾师傅的调教下,沐哥儿入了学院之后,次次骑射考试都是拔尖。

两人之间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空气像是被凝固,两人缄默着对峙起来。

顾师傅没注意到他一会儿发愣一会儿难过的,沉浸在自己的惆怅中:“我指点了他几招,他那一辈的小青年里我没见过比他更资质出众的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我当年比试赢了觉远,如今在教徒弟上却远不及他。唉。”

柳三娘子按着胸口,惊魂普定,哑声道:“沐哥儿,谢谢你。”

沐哥儿反射地伸手拉他,“那你呢?”

小伙伴们默默地想:怎么看都是你大哥哥比较丑好吗……也就你睁眼说瞎话了。

陆举人回答道:“我已写信去了京城给女婿了,问了四年前有哪家丢了个叫‘沐哥儿’的孩子的。唉,看天意吧。我倒觉得,与其大海捞针地找,倒不如守株待兔,若是他有出息,将来考出个功名来,名闻天下,亲生父母尚在的话,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顾雪洲躺下,恍恍惚惚地睡了,睡到半夜忽的觉得身上沉,难受的迷迷糊糊地醒了些,感觉有人抱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摸了摸,在胸口摸着一只小小的手。

陆举人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俩依偎着似的说话,待顾雪洲要走时,又亲自送顾雪洲出门。一路到了门口,顾雪洲不得不推辞说:“先生留步吧,再送就折煞晚辈了。”

顾师傅神态自若,仿佛在反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顾雪洲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雪洲一回去就看到沐哥儿闷闷不乐的,又爬房梁上去了,说起来,多亏了沐哥儿往房梁上爬,如今他家天天擦房梁,蜘蛛丝都没一根,干净到一尘不染。

顾雪洲捏了捏他的小脸,“还皱着脸呢。我去问了沈玉官你的身世,去了足有三回了,半个字都问不出来。”说是这么说,其实实际的话比这要难听的多,沈玉官恨极了沐哥儿,不但不说,还辱骂得相当难听,在顾雪洲的刺激下倒是把其他孩子的来历都说出来了,只沐哥儿的不肯说,说要叫沐哥儿一辈子找不到亲生父母,“幼稚鬼,你是不是还觉得很聪明啊?”

“我知道他是自己回去的。”顾雪洲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是傻子,门窗上我有做过手脚的。和沐哥儿朝夕相处在一起好些天了,多多少少我也感觉得到他有时候会……比较偏激。当时他躲到我的花篓里之后,我就去打听过了。他大抵是早就计划着要逃跑了,还晓得落只鞋子在赵家让人觉得他是被赵员外关了,让他们鹬蚌相争。着实心思缜密,他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