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钟头继续说道:听了我这些叙述,你还觉得,这孩子是因为铅锌矿中毒么?

那两个民警顿时也被吓坏了,我趁着这机会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伸手去推那铁门,铁门是从里头上锁的,纹丝不动,铁门冰凉无比,老钟头伸手一按,说道:布了局的,让开!

而我站在一旁,淡淡说道:先别忙着说陈老师,我倒想知道,郭老师之前跟我说,学校里有五个老师,现在除了陈老师,其他人呢?

接着,我看见郭老师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墙边,没多久,陈秀芸也跑了出来,直接跪倒在郭老师身旁,大声说:不干了,我不干了。

直到那个村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赵晴一起到了我身后,颤颤巍巍的问我这种事该怎么办,我才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问赵晴说道:最好的办法,是不是把这里的棺材和尸身全部烧掉?

谁知,郭老师却干咳一声,说:报警能有用吗?

一只死公鸡,如同上吊一般,挂在我们门前,公鸡的脖子已经被割断了,鲜血洒落一地。

接着赵晴又说道:而且,你不觉得,尸体照片的来源很可疑吗?

赵晴却说:可这回,不……不一样。

我“咳咳”干咳了两声,继续往前走。傍晚天段黑之际,我们才到当地村委会,村委会主任是个壮实的汉子,但是说话畏畏缩缩,说这事儿是瞒着村支书干的,村支书毕竟是党的干部,不信这个,几次他提出来都说他封建迷信。

她在我面前坐下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问我有没有别人在,我说就我一个人来的。

我意识到,赵枫把我拖入了他的幻象中,这里是他的道场,在现实里他不能影响我,但在阴气交织的幻象里,他却与人无甚区别。这便是他的目的。

赵晴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虽然没表露出太多,但喝了点酒,脸有些微红,笑了笑,说:他们说我是赵家窗花艺术最有天赋的传人,很小的时候,我剪纸的水平和成年人差不多了,而且没什么人教,完全是我自己的兴趣。但是,我之所以剪得好,是因为我觉得窗花漂亮,并不是我追求什术法、神通。所以我十四岁那会儿,他们要传我道术的时候,我就渐渐开始没兴趣了。那时候,他们想让我别继续读了,回家继承赵家的术法,可我还是坚持读完了大学,那期间,术法学得零零碎碎,从来认真过。

我心头一动。

赵枫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但显然还是一脸狐疑,沉默很长时间,才转过头,看着我,说:这次,先放过你,希望下次你还能有更大进步,废物!

这时候,却只听见呼的一声,像是一阵疾风飞卷。连小女孩脏污的长发也被吹得飞散而开。小女孩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舍了我,朝旁边扑去,我一个翻身,摸着自己的脖子坐起身来。我看见,小女孩的身子已经到了对面客厅的墙边,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峙,低着头,动作十分谨慎,片刻之间,她居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叫,反身冲了出去,“嘭”的一声撞破了窗户,向上方翻去。

我的手其实在颤抖,我知道我和白脸男之间的势力悬殊,但我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退缩,如果刘屠夫真的被他杀了,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我挣脱不开,回头一看,刘屠夫依然双眼紧闭,敢情他做梦,把我当成他死去的儿子了?

我心头一颤,不祥的预感袭遍全身,本能的想要大喊一句小心。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那楼上的窗户忽然开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嗖的一下掉了下来。只听见一声烂瓜碎裂般的闷响。那东西正中无尘子的头顶,无尘子叫都没叫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

“你的意思是连我们俩也可能被卷进去?”我说道。

这一切,似乎都联系在了一起,只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不说话了。

我愣了一下,接着心里居然有些说不出的发堵,说:你跟我说这干嘛?

开门的是个男人,一瞬间让我恍然以为自己走错了,但那个男人却向里头说了一句:韵儿,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刘屠夫笑了笑,说道:以前有术禁制约,我不敢随便传你术法,现在这便是正式给你传了第一种术法。你以后遇着的鬼怪事儿多了,自然眼神会变得利索一些,但这也远远不够。

刘庆冷声说道:术禁的协议里怎么说来着……你以为凭你们那点小伎俩,能跟我斗嘛?

我又伸手指着赵晴,说:赵家的,她是赵家二小姐赵晴,周家奶奶……我骗你做什么?

赵晴平静地说:我会跟他打电话的,我们去临市找大学同学,最迟明天下午就会回来。

我愣了一下,怎么又扯上我了?

我示意被我拽下来的头发,说:一般的尸体烂的没那么快吧?

钟小川没继续说话了。

“你们,都让我有些看不透。”白脸男哼了一声,说,“她是看不透到底有多强,你,呵呵,是看不透到底有多弱。”

他这平静的样子让我和刘屠夫都是一阵尴尬,我们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干嘛。倒是那个赵家妹子站了起来,狐疑的看着我们,说:好热闹,怎么都凑到今晚来看我弟?

我们也不打算直接呆在医院里,以赵枫的实力,离得太近,估计要被发现。

而赵青松拍着桌子说:你狗日的,不是因为自己儿子死在师大医学院楼,你能啥事都怪我头上来?我告诉你,我要真想弄你,这次斗法根本不用斗,就你在精神病院那点事,你们一老一小就说不清!

我忽然想起了六姨婆的话:项上三盏灯,人跑鬼吹灯。

刘屠夫一把扯住的脖领子,说:现在不是你娘们唧唧的时候,你特么跟个二椅子似的干嘛?跟老子去师大,破了他老赵家的阴楼局,从今以后,你我跟老赵家彻底撕破脸,只要能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他老赵家就会成为公敌!听懂了没有?

“开弓没有回头箭。”白脸男这时候忽然开了口,冷声说道,“既然已经出手破局,你不用再表决心。”

我急了,问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好像恢复了平静,我被腰里手机的震动惊得睁开了眼睛。

刘屠夫当时站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你,你那个朋友,明天就给我带来,我,我亲自问她。这几天你不要出门了,你那把短刀随身带着,一刻也不要离身,知道吗?

我一惊,问她什么事,她说:不管你认识哪个师父,求你帮帮我和我朋友吧,如果真的跟你说的那样,我们可能,都被附体了。

我从来没感觉那么害怕过,即使那天从洞里出来,我也没那么怕过。

神像前头摆着三个大铁盆子,喷子里居然放着一个牛头,一个猪头和一个羊头。这是古时候祭奠里说的三牲,三个头颅都是血淋淋像是刚切下来的,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滴,洒满了供桌。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我紧紧握着戒指,浑身颤抖,戒指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老钟头冷笑一声,说:呵呵,还不是她六老婆子?

六姨婆越来越近,钟家姑娘一身大喝,就要冲上去,我面前的门却忽然被人“嘭”的踹开了,我也跟着门板一起给撞了出去,外头,一个穿着大背心的老头冲了进来,拽着钟家姑娘和我迅速跳出了屋外,接着让我站定别动,自己上前,扔了几枚铜钱在六姨婆屋子的门槛上。

他继续说:你大爷我是想告诉你,这事儿没人能管,而且,十孽棺不仅你们村儿有,城里也有,到处都是,这都是命,是天灾!老天的意思,你篮子儿还没几根毛的后生就能给逆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赶紧说,“那是我前……”

铜钱滚到我旁边,上头的尸臭也扑鼻而来,我躲都来不及。

我整个人跌出门去,外头依然是一片浓雾,我连滚带爬的在浓雾里头摸索,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一股脑儿的往前冲。但很快,我发现,我迷路了。村里的大道小路,我本来再熟悉不过的,可这个时候却慌了神。这一刻,我不由得摸了摸藏在内衣兜里的戒指。

我点了点头。

而这一刻,我忽然一眼望到了靠在我胸前的白灵的胸口。若隐若现。

可是,我冲到婚房外的客厅里,却根本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只有……两方宽大的棺材,摆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原本客厅里的红烛喜字,也变成了挂满墙头的缟素白绫!

“白灵,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不由得说道,“我家都那么说你了。”

我这个时候,心头反而释然了,我点了点头,说:就算回去你就杀了我,把我的生魂送到十孽棺主人的面前,我也认了。我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脑子清醒点了,我不想再回到原来的样子。

“萧云……”

“赵晴,你要真是我朋友就别在劝我了。”我笑了笑,说,“我不能总让你一个女孩子家挡在我面前,也不能总让白灵保护我。”

“好……”赵晴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