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说“啥”。

黑暗里,我很快就没了力气,心想着困死就困死吧,反正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呆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一个惊雷打在心头。

说完,刘屠夫直接拉着我就走,江韵儿和郑文斌都是一脸不满,但我这师父,也没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离开了约见地点。回去的路上,刘屠夫说要不是看在这是我俩朋友的份上,他直接一碗黑狗血泼他们脸上浇个清醒,还一顿数落,说我交的朋友不靠谱。我也不知道说啥好。刘屠夫发泄完之后,塞给我一叠沾血的黄纸,说:保命的,马上和赵家开战了,你刚入行就遇上这大事,是好事也是坏事。

刘屠夫冷笑,说:行,你不帮就不帮吧,这事我管定了。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但很快就觉得不对了,我说你说的是刘屠夫吧,他没收我,我找他帮忙而已。可我话没说完,男人就一挥手,厉声说:撒谎。

不知道咋的,我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呆滞的问他要什么报酬,我说钱我没有,但是刀子、戒指什么的都可以给他,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意义了。他说不要那些劳什子,没卵用,我要想付报酬,唯一的办法,就在肉联厂帮工,不会杀猪片肉,就负责送货,还说正好明天有一批货要送到师大食堂,让我赶紧去,凑够了钱,他满意了,自然放我走。

刘屠夫拍了拍我肩膀,说:你甭着急,看在老钟头的面子上,你就算是一山炮,老刘也得救这小妮子。

我颤抖着,想要反抗,但毫无力气,老钟头跟提着个小鸡似的把我拎了出去,扔在外头地上。外头,钟雯扶着钟小川,满脸焦急,看见我们出来的时候,表情释然了许多,老钟头说了句“老不死怂了,咱赶紧走!”

“你背叛姆妈娘娘……”老钟头颤声问道,“你真的背叛姆妈娘娘了?”

村西的山路凄凉无比,杂草和树木间夹着大片简陋荒坟,村里人全都死了,这里也显得更加诡寂。

她也已经躺进了棺材里头,却不是被掐死的,而是被棺材钉给活活钉死的。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黑红的血迹遍布全身,棺材钉钉住了她的手脚。最可怕的是,三枚钉子,分别钉入了她的眼睛会张开的嘴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趔趄跌出门外,大声呕吐起来,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白灵的啜泣声。

居然是火葬场那老头给的铜钱。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那人拿手里掂了掂,说了句“是真货”,完事以后直接走出门,往前头走了两步,跨上停在路边一辆破烂摩托车,说“上车吧”。

我一愣,抬眼看着这老人。我已经有点不敢认她了,这个时候的六姨婆,脸色白得吓人,一丝丝鲜血从额头上滴下来,浑身上下也到处是伤,像是被野兽撕扯了一般。她没给我多问的时间,直接命令我让白灵躺好,去灶台下把所有的黄纸和黄纸下的物件拿出来。

我被骂的没话说,可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忽然往庙外走了几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枝烧了一半的香,递给六姨婆,说:六姨婆,你先不忙骂他们,你看这。

我不甘心,问她到底是谁杀了我父母。她说我父母双目紧闭,不像有怨气,但是却流下血泪,要么是生前欠债,要么是中了村里游荡的婴毒——也就被是十几年前因为计划生育被父母抛弃,死在山间小孩形成的怨灵所伤。接着,她又意味深长说:不过这两种都是比较好的可能。

“意思是我其实是跟白灵结婚,不是跟林家妹子?”我问道。

我心说逃了就逃了,关我屁事,反正也不想结婚,但看到我爸和林家人心急如焚的表情,我又不能不去找。这一大早的我们两家人把村里都找遍了,可就是没人,正当大家商量着去村外找找的时候,忽然,一个给我家新房装修的工人火急火燎的赶到我家,结结巴巴的说“新房出事了”。

我不是傻子,当即觉得不对劲,我跟她都分手两年了,根本没怎么联系过。

六姨婆是村里的名人,但却不是媒婆,而是专门给人看事问米的神婆,据说早年把自己男人儿子都克死了,寡居多年,就住在村后山坟下头一间破瓦房里。

我自然是照办,接着,凭着上次去的记忆,赶紧去江韵儿家里。我方向感一直不行,找她家找了很久,她在小区门口等着我,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她一脸焦急的跟我说家里出事了,我心里忐忑不安,跟她上了楼。进门我就看见,那个叫郑文斌的,穿着背心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浑身好像不停的颤抖着,双眼不停的往上翻,手指钩成鹰爪,死死扣着沙发的边缘。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韵儿说,郑文斌之前就拜托他帮一个朋友介绍工作,今天上午约好过来具体谈谈,顺便一起吃个饭,可他那朋友没来,就郑文斌一个人来了。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一进门就问她用了刘大师给的符之后有没有好转。江韵儿自己没什么变化,但郑文斌却说,他现在虽然梦游的次数减少了,但是依然时常做恶梦,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就在昨晚,又出了大事了。

江韵儿还没来得急问出了什么事,他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我说怎么不打120。

江韵儿说了个让我有些无语的理由,他说郑文斌是市委领导的儿子,不想让人知道他死在自己家,自己是独身,被人听到了很多事会说不清。

情况紧急,我也懒得去辩解那么多。我没啥道行,道术方面也没入门,只能瞎搞。赶鸭子上架,我没办法,只能拽出两张滴了刘屠夫血的黄纸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郑文斌的脑门和胸口,过了一会儿,郑文斌嘴里居然吐了口气,接着泛白大睁的眼睛居然闭上了,钩成鹰爪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气息逐渐平稳。

我长长舒了口气,瞎猫撞死耗子又撞上了一回。

江韵儿依然不放心,问我他到底是怎么了,我想了想,凭着对刘屠夫那些行话的记忆,说:大概是惊了魂了吧,之前中邪,可能让脏东西跟了,吓着了,这算后遗症吧……

江韵儿点了点头,过了很久,忽然尴尬一笑,说:我还不知道,你听懂这些玄学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那个村的,多少都会点旁门,没啥……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凄凉,我们那个村,那里还有村了?我不想让江韵儿看到我忧伤的表情,又扭头看了一眼郑文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忽然发现,郑文斌的右手无名指上,居然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我愣住了,不由得问:郑文斌结婚了?

“没有啊……”江韵儿说,“不过他这种花花公子,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

我点了点头,又低下身看着他的手,心里一阵阵的忐忑。那戒痕跟我手上的太像了,难道,这人被厉鬼附身也会和赵枫有关系?可是,赵枫要他做什么用?

我正想着,突然,郑文斌的手一弹,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他则猛地坐起来,盯着我,一脸惊恐的大声说“大师你来了,大师救我!大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