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一挥,五毒掌力便夹带着尸气向陆叶儿冲去,这时陆叶儿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清醒,脚步也不踉跄了,只是精神尚未能全定下了,就像酣睡初醒时的状态,眼看黑气袭到她自然而然地就要运气抵挡,秦征叫道:“别挡!闪!”

丁贡却狂笑起来:“我何止要唤醒轸水蚓,我还要杀了它好取炼白珠!轸水蚓得上一辈谢、龙、知、吕四个老家伙的协力培锻,凝聚成了古今罕见的炼白珠,此珠效用深不可测,若能将它和我的素灵丹融为一体,我的功力势必大增,到时候便是进了长安遇到青羊子和掌门师叔,我也可与他们分庭抗礼了!”

才进入天璇洞,便听到有人说话,秦征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放慢脚步,脚下一跌,凌空而起,人在空中,如鱼在水中,悄没声息地游了进去,月季儿和华青囊对望了一眼,心道:“是道门的御风之术!”

陆叶儿道:“我的意思是说,他都困死在这里,只怕咱们也出不去了!运龟息功罢,现在只能盼着那位赵伯担心季儿出事,开机关放我们出去。”说着就盘膝坐下。

箕子冢和中原玄门的关系都不好,和宗极门尤其势不两立,月季儿对此也从长辈那里听到了些原委,秦征忽然有些感动,说道:“季儿妹妹,你刚才叹气,是在担心我吗?”

管仲平微一沉吟,道:“祠堂一事,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这两人来历甚奇,敌友难分,好在他们三两日之内动弹不得,且把他们和华青囊一起,关到地牢去。”

秦征与陆叶儿都从对方的眼光中读到了对方的想法:“原来是祸起萧墙!”

秦征陆叶儿对望着,心想:“是月季儿。”

秦征道:“之前桃源三老之一的陶公慎不是说桃源除了四大守护之外,还有天干十将么?这人会不会就是天干十将中的人物?”

宗极门的掌宗王聃衍乃是正道武林的领袖,在雷炎印象中乃是一个崇高无比的大宗师形象,但这时他听陆叶儿将王聃衍叫做老顽固,内心深处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他和秦征陆叶儿相识不到一日,不知为何却觉得与他们二人十分投契,这时掩嘴笑了笑,却不好接口。

秦征回忆那晚篝火夜宴的情景,道:“我想一想,嗯,那个水之守护,好像叫丁贡。”

那美男子甚至惊讶:“是你?”

雷炎突然道:“要是这么吼,那我也能唱。”秦征笑道:“那就一起唱吧。”说完自己就开始吼。

陆叶儿则另有感触,心道:“这两岸的景色变化,只怕和月季儿的曲音有关系。或许她这曲音就是开启桃源之路的关键!”一瞥眼见秦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月季儿眼角时不时朝秦征瞄去,暗想:“这个小妹妹可别是给秦征这大无赖骗了吧?”

秦征心中一纠:“孙宗乙竟然得到了‘天下第一剑’的指点,那么这雷炎说他武功剑法更上层楼,怕就不是大话。要是这样,那我要报仇就更难了。”秦征隐隐猜到,孙宗乙会上潜山拜会上九先生,只怕和他在青牛谷受到的重大挫折有关系。

陆叶儿眉头一蹙,伸手劈在岩石上,岩石表面便碎出了十几块石子,她拈起石子,屈指连弹,将石子朝洞口射去,嗤嗤作响,劲力胜似强弓硬弩,秦征暗暗吃惊,以心语问陆叶儿:“你的功力都恢复了?”这时他虽然还未系统修习“色言色象”,但连“定身幻”、“缩地剑示”都能用了,更别说心语这等基础功夫了。

陆叶儿这才睁开眼睛来,先看了信,道:“是龙虎山正一宗宗主的亲笔信啊,我曾在龙虎山上见过他的笔迹。”喃喃道:“杀胡令主……杀胡令主……莫非和几十年前那件事有关么?”

查检另外一具尸体,也有一个法箓,却叫张遥,从走之人的是仲字辈的子侄或徒弟,他身上还有一个卷轴。

茅云子叫道:“看这景象,倒像地震前的异兆!”他曾在川西修炼过,经历过大地震,“但秦岭这边也会经常地震么?”

果然雷炎趁着众人不注意,身子一拔,已经犹如剑气般射了出去。

邪马台正道:“难道桃源之中也有什么剑道高手不成?”

邪马台正冷笑道:“可惜,我三十多年前离开中原的时候,还只听过无争剑,‘剑宗三传’的称呼都还没出来呢,六年前再回中土,却至今还没机会遇到他们。”

又听那老妇人冷笑道:“陛下,陛下!你莫叫得这么顺溜,我听了恶心!序儿,你莫忘了你是汉家男儿,虽然兵败被俘,不得已降了苻秦,但如今四下无人,你却还口口声声叫陛下,莫非你是打心里愿意给那个胡虏天王做奴才不成!”

外界四股强大的力量钳制住了他的身体,甚至钳制住了他的真气,可是在这一刻秦征的内心已一片平宁,锁骨与脊梁如欲脱体而去的撕裂感,身体无法动弹的焦躁感,冰劲钻经透脉的难熬痛楚,忽然间都好像变成了外物。

那道士茅云子长着两撇老鼠胡子,功力虽高,样子看来却甚猥琐,嘿嘿笑道:“朱大将军只是下令拿他,可不是你一个人接下的将令,看谁先得手,就是谁的!”

秦征心中一惊:“我这一矛飞击,对方就算穿着数重金甲也得被洞穿,他居然没事!这人的身体难道和上古神兵一样坚硬么?”

那严先生方才那句话、那个眼神,乃是暗示那贵人此处耳目杂,不宜多说,但那贵人却若无旁人,似觉得这些事情被人听去了也无妨,仍道:“当年杀胡令出之时,贵宗亦曾应召助战,却不知今日先生作何打算?”

老樵夫道:“山间野道,哪来什么极美的女子?”

他忽然又想起:“这天雷如此厉害,若我能牵引它用来杀敌,天下间有几人承受得住?若我能将它化为自身的力量,那我的功力岂非能转瞬之间提升十倍?”

陆叶儿颇为惊讶:“你只看了一次,居然就真看明白了我剑示真谛所在,不过没用,明白了这道理,未必能够看破我的招数。”剑示一指秦征的眉心,喝道:“看剑!”

两人同时吃了个小亏,都已知对方乃是劲敌,那少女双眉下垂,拔出背后的宝剑来,脸色坚定异常,道:“没想到你竟然能逼得我出剑。”手一斜,宝剑映射着月光,流动着一团若隐若现的光亮。

这时见那人自己呼唤自己的名字,跟着自己答应——那是主动和血葫芦内部的灵场波动相互响应,秦征不禁大奇,心想:“这家伙在没有阵法的情况下竟然也能使用血葫芦,看来念力修为不低,可他拿了血葫芦,竟是要来收自己的?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

这些年他得了火龙索和神农木两件法宝,依“读”字洞留下的咒文修炼运宝之术,功力已经大进。杨钩虽然年轻,但为人懒散,既有苻秦帝国的供养,每日便只是悠游度日。倒是年纪大他几十岁的朱融,六七年间长居青羊宫,闲来便读青羊子留下的道藏,慢慢竟有所悟,这火龙索内有云笈派历代祖师注入的先天纯阳真气,神农木更是厉害,乃是云笈派开宗祖师云笈子采集天地真精为核锻制而成,朱融要想运用这两大宝物,便得调节得本身的精、气与二宝同步方能产生共鸣,慢慢的他气质与思想竟然都产生了改变,渐渐脱了杂学,把以往那些骗术、咒术都丢在一旁,逐步转入道家正宗心法上来。

秦征人到了第四层,周围的气温便迅速降低,昏沉的脑袋也渐渐清醒,却听第五层上传来铮一声刺耳剧响,过了一会儿,便传来负心人的一声叹息,秦征问道:“先生,出什么事情了?”

那中年人惊道:“你说什么?”

杨钩哼了一声,给朱融使了个眼色,朱融袖子里滑出那个控制机关铜人的盒子来,手一按,发动机关,八尊铜人一起跃出,将那中年人团团围住,杨钩喝道:“管你是谁,快快束手就缚,青羊宫内岂容你放肆!”

朱融叫道:“哎哟!没错,上面应该还有奇宝,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道术呢——那些说不定不用懂‘心言心象’就能学会了。”说着就走向塔梯。

秦征见他这副模样,童心忽起,哈哈一笑,伸手抓住叫花鸡,跨出一步——这一步跨出就是三丈,已经到了杨钩身边,鬼里鬼气地叫道:“杨大哥啊,我在地下好寂寞啊!你下来陪我吧。”

当日才入塔时秦征只顾躲避逃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时却潇洒自如,以飞廉无碍式游行于十八般兵器的刀隙剑缝之中,待得十八尊金甲神人越斗越近,他却猛地运起星移斗转式,卸掉矛、锤、鞭、锏、斧、钺的攻势,运起金刚洞神诀,硬挨弓、弩、牌、棒,双手连挥,正打在剩下八名金甲神人的持兵手腕的要害上,若说“金刚洞神”是凝神聚气的基础,那么“刑天降魔”便是激发体力与真气的上乘法门,这一式非只求快,更求猛,一招使出,能够在瞬间激发出秦征两倍以上的力量,只听砰砰砰连响,八名金甲神人兵器落地,秦征吸一口气,再次施出“刑天降魔式”,击落了另外八件兵器,跟着双手一按,把金甲弓神与金甲弩神的弓弩给夺了过来。

秦征仍然是以“应言应象”界感应,那飞廉好像活了过来一般,眼放神光,闯入了他的心境之中,秦征心念一动,便幻想自己飞身去捉祂,但飞廉行动如风,却哪里捉祂得到?一人一兽在一个虚拟境界中奔逐追赶,飞廉来去如风,秦征拼了性命,也每每相差一尺半尺,就是无法碰触到它,追得心神疲倦——他的心神在虚拟之境中剧烈运动,身体竟也是汗流浃背,幸好坐在蒲团之上,头自然而然地向上微倾,嘴巴微张,便总有甘露垂下滴入他的口中。

杨钩这时也已猜到秦征是在诱引王皮探消息了,连忙帮嘴,却喝道:“师弟好生无礼!王大人是王丞相的公子,家学渊源,怎么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