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平微一沉吟,道:“祠堂一事,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这两人来历甚奇,敌友难分,好在他们三两日之内动弹不得,且把他们和华青囊一起,关到地牢去。”

管仲平全身一震,道:“什么?”脸上又显悲戚之色。

秦征陆叶儿对望着,心想:“是月季儿。”

陆叶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处轻轻一搭,颤声道:“他……他死了!”一斜眼,见棋坪边搁着一把方头钢刀,长三尺九寸,也未归鞘,在月色之下发着寒光,陆叶儿瞧了一眼,道:“这把刀大有来历,应该是孙权所铸的武昌南刀。”

宗极门的掌宗王聃衍乃是正道武林的领袖,在雷炎印象中乃是一个崇高无比的大宗师形象,但这时他听陆叶儿将王聃衍叫做老顽固,内心深处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他和秦征陆叶儿相识不到一日,不知为何却觉得与他们二人十分投契,这时掩嘴笑了笑,却不好接口。

陆叶儿抿嘴笑道:“管仲平年轻的时候漂亮得很,同辈就管他叫管美人。”

那美男子甚至惊讶:“是你?”

秦征哈哈笑道:“没用的家伙,听我的!”就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云飞扬啊云飞扬!云飞扬啊云飞扬——”唱得难听之极,单论此歌,与青琴子的琴音实在是不相上下。

陆叶儿则另有感触,心道:“这两岸的景色变化,只怕和月季儿的曲音有关系。或许她这曲音就是开启桃源之路的关键!”一瞥眼见秦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月季儿眼角时不时朝秦征瞄去,暗想:“这个小妹妹可别是给秦征这大无赖骗了吧?”

雷炎不虞有他,微笑道:“其实我只是我师父的记名弟子,我的功夫主要是跟我义父学的。我师父现在不在谷中,他此刻应该在潜山吧。不过这次胡虏大肆围攻桃源,天都峰那边应该会有大援开到,或许我师父也会来呢。”

陆叶儿眉头一蹙,伸手劈在岩石上,岩石表面便碎出了十几块石子,她拈起石子,屈指连弹,将石子朝洞口射去,嗤嗤作响,劲力胜似强弓硬弩,秦征暗暗吃惊,以心语问陆叶儿:“你的功力都恢复了?”这时他虽然还未系统修习“色言色象”,但连“定身幻”、“缩地剑示”都能用了,更别说心语这等基础功夫了。

秦征道:“你不是说要离开这里吗?”

查检另外一具尸体,也有一个法箓,却叫张遥,从走之人的是仲字辈的子侄或徒弟,他身上还有一个卷轴。

这是宗极门的防御绝招,当初孙宗乙曾以此招挡住了湛若离的孔雀开屏,觉玄的彗星气劲虽然强劲,但还是被空中那流光飞盾给挡住了,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一撞,化作一股强烈的罡风荡了开来,把底下数千尺方圆的林木都吹得猎猎作响。

果然雷炎趁着众人不注意,身子一拔,已经犹如剑气般射了出去。

朱序脸显哀容,叹息道:“据在下所知,大吕先生已于半年之前仙逝了。”

邪马台正冷笑道:“可惜,我三十多年前离开中原的时候,还只听过无争剑,‘剑宗三传’的称呼都还没出来呢,六年前再回中土,却至今还没机会遇到他们。”

又听那老妇人冷笑道:“陛下,陛下!你莫叫得这么顺溜,我听了恶心!序儿,你莫忘了你是汉家男儿,虽然兵败被俘,不得已降了苻秦,但如今四下无人,你却还口口声声叫陛下,莫非你是打心里愿意给那个胡虏天王做奴才不成!”

秦征内心深处闪过一丝灵光,眼前晃过雷公那雄壮而无畏的影像,这种被分尸的场景,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在玲珑塔中,不也曾差点被猴妖、龙妖、马妖等大卸八块么?

那道士茅云子长着两撇老鼠胡子,功力虽高,样子看来却甚猥琐,嘿嘿笑道:“朱大将军只是下令拿他,可不是你一个人接下的将令,看谁先得手,就是谁的!”

秦征暗道:“这是什么人!暗器功夫这么了得!”听暗器破空之响劲力不比陆叶儿的剑气弱,不敢硬接,以飞廉无碍式滑开,转向东面逃去,只听北面那人叫道:“言一平{往你那头去了!”秦征心中一凛:“这边也有人!”

那严先生方才那句话、那个眼神,乃是暗示那贵人此处耳目杂,不宜多说,但那贵人却若无旁人,似觉得这些事情被人听去了也无妨,仍道:“当年杀胡令出之时,贵宗亦曾应召助战,却不知今日先生作何打算?”

又不知过了多久,胎息渐止,后天呼吸则渐渐恢复,手脚先动了一下,跟着眼睛睁开,才发现自己蜷缩在一块石头上,睡姿犹如尚在中的婴儿,他舒展了一下手脚,却见身边一个老樵夫站了起来,说:“小道士,醒了?”

他忽然又想起:“这天雷如此厉害,若我能牵引它用来杀敌,天下间有几人承受得住?若我能将它化为自身的力量,那我的功力岂非能转瞬之间提升十倍?”

秦征心念一动:“她这招‘缩地剑示’为什么要对准我的眉心?难道这一招并非空间上的跳跃,而仅仅是一种念力功夫?”不等陆叶儿出招,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同时吃了个小亏,都已知对方乃是劲敌,那少女双眉下垂,拔出背后的宝剑来,脸色坚定异常,道:“没想到你竟然能逼得我出剑。”手一斜,宝剑映射着月光,流动着一团若隐若现的光亮。

飞到那血葫芦附近,只听那人对着血葫芦呼唤着:“陆叶儿……陆叶儿……”

这些年他得了火龙索和神农木两件法宝,依“读”字洞留下的咒文修炼运宝之术,功力已经大进。杨钩虽然年轻,但为人懒散,既有苻秦帝国的供养,每日便只是悠游度日。倒是年纪大他几十岁的朱融,六七年间长居青羊宫,闲来便读青羊子留下的道藏,慢慢竟有所悟,这火龙索内有云笈派历代祖师注入的先天纯阳真气,神农木更是厉害,乃是云笈派开宗祖师云笈子采集天地真精为核锻制而成,朱融要想运用这两大宝物,便得调节得本身的精、气与二宝同步方能产生共鸣,慢慢的他气质与思想竟然都产生了改变,渐渐脱了杂学,把以往那些骗术、咒术都丢在一旁,逐步转入道家正宗心法上来。

第五层中却什么也没有,但两人一进去门就阖上,走出一步,便觉得周围的气温忽然升高了一倍,再走一步,再升一倍,赶紧驻足不动,但气温却仍然在升高,秦征急运上清金鼎护身,却根本就挡不住越来越厉害的热气。

那中年人惊道:“你说什么?”

他乃是以平常声音说话,但听这句话已传遍了整个青牛谷,过了一会,满谷回声荡了回来,便似有数十句“青羊子,故人来访……”交叉撞荡,满山满谷地回响不止。

朱融叫道:“哎哟!没错,上面应该还有奇宝,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道术呢——那些说不定不用懂‘心言心象’就能学会了。”说着就走向塔梯。

秦征双眼垂泪,张开双臂走上来道:“是我啊。”

当日才入塔时秦征只顾躲避逃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时却潇洒自如,以飞廉无碍式游行于十八般兵器的刀隙剑缝之中,待得十八尊金甲神人越斗越近,他却猛地运起星移斗转式,卸掉矛、锤、鞭、锏、斧、钺的攻势,运起金刚洞神诀,硬挨弓、弩、牌、棒,双手连挥,正打在剩下八名金甲神人的持兵手腕的要害上,若说“金刚洞神”是凝神聚气的基础,那么“刑天降魔”便是激发体力与真气的上乘法门,这一式非只求快,更求猛,一招使出,能够在瞬间激发出秦征两倍以上的力量,只听砰砰砰连响,八名金甲神人兵器落地,秦征吸一口气,再次施出“刑天降魔式”,击落了另外八件兵器,跟着双手一按,把金甲弓神与金甲弩神的弓弩给夺了过来。

这时秦征默想“金刚洞神式”,身心与宝塔连成一体,这些浑厚之极的天地灵气便转而注入他的经脉,助他形成氤氲紫息易筋洗髓{经脉自受熏陶,而每隔一段时间又有甘露垂下,滴入他的口中,助他恢复体力。

杨钩这时也已猜到秦征是在诱引王皮探消息了,连忙帮嘴,却喝道:“师弟好生无礼!王大人是王丞相的公子,家学渊源,怎么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秦征道:“开门是一回事,开门之后如何破阵更是关键。”

朱融一笑:“不是,宗极门的掌门王聃衍本领虽高、威权虽重,只怕也还没法致令凤凰分飞。当年凤剑凰剑,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纵横四海,行侠仗义,留下了许多美事佳闻。不过到了他们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出了意外。我听说,拆散这对凤凰的乃是凤剑陆宗念的母亲,陆家乃是江南名门,‘顾陆朱张’中的陆家。凰剑湛若离剑法虽高,却是出身庶族,陆老夫人以为两人门户不对,竟而棒打鸳鸯,做主让儿子娶了王家的千金。”

杨钩也说:“对啊,你连宗极门那几个小弟子都打不过呢,报什么仇?”

孙宗乙运起丹田真气,呼唤道:“湛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朱融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天兵解体!”

然而这股阳暖的真气,在上行过程中却会产生变化,行到大脑泥丸宫中就变成了一股清凉,人脑不过数寸方圆,但真炁进入泥丸宫运转化为念力之后,识神也猛地清明了起来,不但对外界的反应更加敏锐,让视觉与听觉都变得加倍的清晰,而且还让秦征感到自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大脑。

苻阳王皮对望一眼,王皮点了点头,苻阳便下令二百多名将士在山下列阵等候,自与王皮一起,随两个道童上山,到了山巅青羊宫外,苻阳一奇:“青羊真人这么大的名头,怎么住这么破的一个小观?”

秦征道:“你是心魔传人啊,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了?”

三清殿内众人大骇,朱融按住了杨钩怒道:“我割了你的舌头!”杨钩却迷迷糊糊,就像喝醉了一般。

孙宗乙气运丹田,朗声道:“青羊师叔,你的后辈庇护魔脉,恣意妄为,你也不管管吗?”原来他收了虎头尺后,觉得动手者功力也非甚高,料来是青羊子的徒子徒孙辈在动手。这几句话一出口,竟把整座山谷震得回音阵阵,山巅秦征听见,和父亲对望一眼,心想:“这个牛鼻子功力好深厚!”

青羊子脸上的冷笑却依然不变:“哼,化解恩怨,化解恩怨,我只怕没那么大的神通d实你们要想保命的话,尽可去长白山投靠当代心魔严三畏。他只怕是在那边等着你们呢!何必来这里低三下四地求我?”

秦征问:“行么?”

秦征虽然不能如沈莫怀般御剑飞行,但草上飞还是办得到的,当下身子一纵,在草上一点,滑行出去,结果越走越陡峭,不久便气喘吁吁,走了有一顿饭功夫,又见到秦渭在他前面,秦渭道:“草上道路却是泰山盘了。”

沈莫怀指着那头灭蒙道:“伯父你让云卿带着你,我带秦征。”说着便去安抚那灭蒙,让它接受秦渭。灭蒙双翼一振,背向秦渭,沈莫怀喜道:“云卿答应了!伯父快伏上去。记得抓紧它背后突起来的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