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没有给你安排吗?就是……你已经……”接下来的话我说不出口,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怎么知道。”我被他看的心发慌。

我们这个小镇有这样的传统,谁家有人去世了,一个村的一家会派一个代表上门慰问,商讨后事,在往回赶的路上,我们迎面遇到了匆匆走着的家奶和舅舅。

“嗯!”我回答的很干脆。

“还有,没有适当的方法,瞎用也招魂。”

“就是前面啊,已经跑远了,呼~呼~”我指了指一直延伸过去的路。

我揉了揉眼睛,唔,好像还是夜里,房里的电灯还亮着,我什么时候睡的?我不是在跟浓墨表哥聊天吗?

我赶紧说:“家奶,你记性可比璇子好多了!不过这没放猪油味道也不错啊,各有各的好嘛。”

我挡开他的手道:“我没事,就是刚刚洗手间的门有点问题,我吓着了,不过幸亏有个男同学帮我推开了,现在在里面。”说完我想到了他刚刚的表情,就问了:“那边怎么了?”

我作势要掏手机,他伸手拦住,“忘了还有要紧事?走吧。”说完径自走了,哎?这……为啥更生气了啊?他的步子一个顶我俩,我在后面几乎一路小跑着,话说我平时也被誉为飞毛腿好不好,也是参加竞走大赛的好不好,可是到浓墨大长腿这儿,就是个小短腿儿……

他的眉毛更皱了,扯了扯嘴角,“还真有心,呵。”怎么看怎么不像在笑,像是鄙视,又像在……自嘲?我马上又把这个想法推翻了,他干嘛自嘲啊,那就是鄙视咯,那他又干嘛鄙视呢?!

他给刚刚看诊的人写了方子,准备解说情况,不打算理我,我呐呐地去了内堂。里面有张床,床上趴着个裸背的妇女,舅妈正在给她标位置。

小明的奶奶一跺拐杖,露出牙肉,里面的牙齿也掉光了,她笑的很夸张,“丫头啊,帮我带个话给小明,说奶奶啊,缺条狗,给奶奶买条狗看家。”这个干嘛自己不说啊,哦,想起来了,小明好像转学了,这会儿该在县城上高中吧,但是她也能告诉小明爸爸吧,不过我年纪不大都记忆混乱了,老人家想法奇怪也正常。

他又凑上来,眼神变得很深沉,“重点是……我放学回家,家里的钟表和我的手表时间一致,我问了家里人,没人动过它,此后一直正常。”

“阿璇,阿璇,阿璇……”

入夜,我悄悄推开门,左右望了望,呼,要我安分,除非我弄清楚所有的事情,既然老头暂时没空,我也不用等他了,呐,这可不是我不守信用啊,是他和浓墨爽约在先,放了我好几天的鸽子,我可是急性子的小麻雀啊!

“对!没错!浓墨,我有理由的!”

小屁孩一听,抓到了我的小辫子,“我就说不可能是别人,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坏蛋!你欺负人!还给我!”想到昨晚看到的一幕,我就心疼,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小就开始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上门来要黄鼠狼,也不懂得忌讳吗?都没人告诉他,黄猫子不能随便招惹吗?

“晚上不是更好么。”现在还是白天呢,要说话吃饭什么的,影响效果。

“那为什么会吐,只是放多了醋就引起吐了,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吗?”好像真没有……对了,要是真放多了醋,面不黑啊!和我以前吃的都没法比!这难道就是浓墨说的“饮食习惯的改变”?

“璇子!”门外传来了芳芳姐的声音,芳芳姐这个乖宝宝声音很少这么急促,她小学读完就辍学了,一直在家里干活。

“好多了。”“好多了。”好尴尬,又是同时……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走了。”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家跑。

我一边熏澡的时候,家奶一边在外面烧艾水,会不停地往我的盆里加水,我实在是呼吸不畅,“家奶,不要加水了,我快死掉了。”我喘着粗气。

“家奶,快去通知村民过来!就说真龙献身,请龙回祠堂!”

家奶说:“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吗?这是祭祀的时候做的,饭上插两根筷子不吉利!听清楚了吗?”我抱着碗,低着头,一系列的错误,浓墨……我跟你没完!

我冲进厨房,找到了剪刀,拧开瓶盖,往上面倒液体,再冲出厨房,对老师说:“老师,不全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你不会有事的!浓墨会帮助你,我也会!”剪刀起头发落,长出来的头发没了。

“小艾阿姨之前住在哪一带啊?之前都没见到过。”浓墨又问。

英语老师说:“我的孩子在我妈家,没有爸爸,那贱人的孩子凭什么受到这么好的照顾?我也要让她尝尝担心受怕的滋味!于是我就先去学校接那贱人的孩子!躲在角落,只有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威胁她自残,再跑进巷子里,这样她再怎么解释别人都只会说她见鬼或者有病,我就等着她被折磨至疯!”这里有疑点,一是幼儿园接小孩子一般都要认识的人,即使不认识带走一次,第二次打招呼就行了,为何英语老师带走几次?二是英语老师进到巷子里,小艾完全可以告诉李师傅她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去了,李师傅也会去找。

浓墨也没给我回,一上午都急死我了。中午回家又遇到了李师傅,他说接小艾从幼儿园接孩子回家,他不放心,跟过去看看,结果又看见小艾有奇怪的举动,就冲过去阻止了。

浓墨开口了,“小艾阿姨见过英语老师吗?”

我听了这话连久违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的蛇气还可以被采集?”

他追上来对浓墨说:“萧浓墨同学你好,我是裴丰,上次见过的。”他不是来找我的吗?

土地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放心,真龙没走就不会出事,今年我们算过,会有大旱,大旱的时候,真龙必定要来个龙搅水,时间是六月初,你要是看见了龙,要叫村民过来集体祈福,请龙回祠堂。”

浓墨喊一声,“大家快散开!”就拿着包冲过去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根红线,这时另一只龙灯又摔下来,一股黑气冲向窗户,龙灯烧了,冒出的黑烟也直冲赵家,赵秦的老婆吓得往里面跑,又遇到往门外跑来的赵秦,一定是黑气追进去了。

见到浓墨时,浓墨正在帮助大叔大婶们糊纸。“浓墨!”我不可思议。另一个龙灯也做好了,没人发现头的问题?他也看到我了,还看到我身旁的几个人,“他,他们要看龙灯。”我无奈地解释道。

我不甘心啊,“龙头!龙头!”我心里默默流泪看向龙头,龙头就剩下一丁点挂在上面了!不能前功尽弃啊!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师傅说我要和你一起。”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严艳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谁也不想谈这么悲伤的事,也不确定是不是有问题就这样贸然去问有点不妥。

他黑着脸挪了挪,“再去。”

我一听快哭了,“什么大事啊?淹水吗?不要啊!龙不保佑的话,我们怎么办?”

我弓着腰,然后两手向前慢慢完全趴下。

“家奶在哪里?舅妈我的衣服在不在这里?”

“我只是招呼你一下而已。”后面传来了浓墨不咸不淡的声音,好啊,真的是他!我正准备回他,舅舅已经拿起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了。要给几个先人烧纸钱就要画几个圈圈,家奶说过画圈圈是为了不让别的鬼抢走,舅舅画完所有圈圈后,就打开带来的袋子,拿出所有的纸钱,还有元宝什么的,挨个儿每个圈圈都分点,然后点火,边烧边在每个圈圈旁边念叨:“xxx,来收钱了。”

家奶叹了口气:“早打过招呼了,不能回来。”呼,又不回来……

“可是,我别的东西都看得见啊,只是颜色淡而已,不像人啊,那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