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说:“第二张!边说‘定’边往蜡烛上按!”

路上的我很困惑,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就问浓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在哪儿出的车祸?”我赶紧问。

他明显颤了一下,然后手捂住肩膀笑笑,“是啊,这不一见面就吓我来了。”他说话不太自然,眉心锁了一下又收回去了。我刚刚拍的不重啊,他的肩膀怎么了?

祠堂里的一对龙灯很长,反正比我长多了,就直直放在几条长凳上,龙头对着门口,他们实在是被装饰得栩栩如生,眼睛炯炯有神,特别霸气。龙头前面还供奉着香,不过骨架里的蜡烛还没点上。

“刚刚还在这里啊,璇子,璇子。”完了完了,丢人啊丢人!我给浓墨使了一个眼神。

我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我不能进寺庙,只能在外面看着,可是看看也是好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在外面等着,不然家奶不让我去。”

“是啊!这可是大好时机!”

“哈哈哈~”我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家奶一看这样子被骗了,抄起锅铲就要拍我,我撒丫子就跑。

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仓库前,仓库前有一个值班室,灯是亮着的,这可能就是费东喜她爸所值班的地方,这次不管是不是轮到她爸,我都得绕道,我又退了回去,村子里哪里都是相通的。我突然想起我的书包还在坟场!今天要考试啊!我要回去吗?算了,家里笔什么的都有,书也不需要带的。我很快便走出了邻村。邻村和我们村只隔了那个荒地,我就要回家了!想想没多久,夜里我和家奶在这里看到的诡异景象,我在心里为那个女婴祈祷。

我连忙拦住张大叔:,“不要打它,它不害人,让它走吧!”

“这是什么?抄作业?布置的作业没做完还敢抄!学习委员呢?把作业本拿过来,现在作业不在这里的一会儿跟我去办公室!”一通子弹发射,全班倒地无数,我在心里默哀了下。

临出门时,我看了下钟表,凌晨一点半。这时外面得多恐怖啊,我不敢想,家奶从桃树上掰了好大一个枝桠,一路走一路拖着。路上响起了哗哗声,寂静的夜里,听得我毛骨悚然,我仅仅拽着家奶的手,我们带了两个手电筒。我偷偷地在黑暗中伸出舌头,搜索者有没有生物的存在,在黑白世界里,我搜寻者亮点。除了经过屋子旁边时里面睡的人的亮点,就是树上还未南飞的鸟儿的光,还有土里的星星点点,一路上还有鸡毛的掉落,顺着鸡毛走,应该就有可能找到鸡。

我回到家,准备和家奶说山芋的事情,在屋子里喊了一会儿,也没回答,家奶不在家,肯定在医馆帮忙,我就自己到后院,准备给鸡喂食,我们家的鸡是在院子的一个角落,用网给罩起来的,刚开始时用网围起来,可是小鸡还行,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会飞出去,于是就绑一些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在网的边缘,风一吹,鸡就望而却步了,可是不要低估鸡的智商,鸡也是很聪明的,塑料袋飘久了,鸡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大胆尝试着飞出去,一个飞出去了,别的也跟着造反了,所以现在被用网给罩起来完全是它们自作自受。

“裴丰。”我提高音量,尽量说话不颤抖,“今晚太晚了,你是男孩子回家也不安全,就在我舅舅家住一晚吧。我家奶会送你过去,过去那边之后打个电话回家。”

我手一甩,站起来,“东喜呢?”

老头一拍桌子,我以为他又要发火,谁知他坐了下来,“让浓墨多锻炼锻炼,以后有的是这样的场面,不急不急。”

整个里屋都亮了,我看清了天花板上的眼睛,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不过是杂志上的,神经病啊!把这么恐怖的杂志图片贴在天花板上,难道自己看到不会害怕吗?我抚了抚胸口,快吓出心脏病了都。我现在该怎么办?没人,人到底去哪儿了呢?会不会被引去别的地方了?家奶说过,这种鬼可不是只有一种劝人死的方法的。这里没有,去湖边看看……可是又犯难了,现在要怎么出去?这里很亮堂,外面整个院子都是漆黑的,呜,出去更可怕,我不想再穿过那里了。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我一颗糖果砸回去,“废东西,我这是回来找你索命了。”

过了几天,学校依然很压抑。晚自习回去,在土公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土公路有一段是下面铺上水泥墩下面流水的,也算是桥,土公路那头没有灯光,家奶还没来,这人站在桥边做什么?

睁开眼睛自己趴在地上,我想动一动双手,却往爬了一段距离,为什么我的双手抬不起来,我看不到它们,我想动一动脚,也往前爬了一点,这是在野外,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好香好香,对,是前面草丛,我能感觉到有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声,忽然草丛里一阵响动,里面多了一条强劲的脉搏声,“吱吱吱——”老鼠?

“我越想越怕,你一个孩子,中午在湖边,哎哟,不能想了,看到你的篮子和草帽就揪心啊,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啊!”免不了又一顿好打,终于又脱险了。

“家奶你不要拦我,他来报仇是应该的。”幻化为人这么可爱,大白天的也不怕,道行这么深,他妈肯定更厉害,怪不得很多人都拿他们没办法呢。

舅舅指着一行字说:“这里指的是首经阳性非常强,女子本来阳在内里,月事来为阳,首经更属阳,是大补,先生要你看这个,应该是想说,蛇气外泄引来蛇,而首经之气才是吸食修炼之道。”

我的腿很正常,就走路是这个姿势,穿上长裙就像个在路上游动的蛇,所以大家以后在路上看到姑娘有这样走路的,不要笑人家,可能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曾试图去改,可哪能改的了?和大家一样走,却看起来才像跛子。本来我对自己的走路姿势是不了解的,可有一天有同学告诉我,大家都在暗地里笑我,这才让我注意到,我跟别人连走路姿势都不一样,我很伤心,就回家问家奶,我是不是走路跟别人不一样,家奶说,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走很好看人家才会看你的。

“璇子怎么来了?”他摸摸我的脑袋。

我边跑边喊:“小明,别追了!”那边是坟场!

“家奶?”还是没动静,刚刚不是家奶吗?“家奶!家奶!”我带着哭腔喊着,连家奶不要我这个怪物了吗?

阿黄在地上不停地摇脑袋,还用嘴在身上咬来咬去,我掀开帐子,下床给阿黄点了片蚊香,算是陪我的福利吧。舅舅舅妈看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重新躺会床上,心里不知怎地,有点慌,闭上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没乱说话!我只是想进去和阿婆说声再见。”我哭了出来,还是因为八字轻吗?

一天隔壁的阿婆来串门,她又来抱怨家里发现了蛇,家奶说:“有蛇不是很好吗?吃老鼠。”

家奶给舅妈使了个眼神,放开了紧按住的舅舅的脚,站起来就把我往外拖,我愈加认为舅舅快死了,哭声愈大,“舅舅舅舅!呜~”

我走进去对其他人奸笑,“你们三个,一起帮忙!”于是我们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制作中,生平第一次制作龙灯啊!怎么不激动?怎么不振奋?我激动地拿起浆糊,念叨着经文,“真龙敕令,无形相生……”

“啪——”浓墨拿刷子把手拍了一下我的背,“默念……”其他人都望过来。

我尴尬地笑笑,“有苍蝇。”继续默念,“真龙敕令……”然后糊纸。

手刚贴上去,一股力量便把我整个人的内息都吸了过去,我的手贴在纸上,怎么拔都拔不下来,我慌了,肯定有鬼气在阻挡我破法,“浓墨,我手酸,你给我捏捏。”我向浓墨求救,气还在往手那里蹿。

“我来我来!”裴丰从龙灯的另一边骨架跳起来,猪头三的威力又来了吗?不要啊,浓墨,快阻止他!

我给浓墨使眼色,浓墨一把抓住兴奋的裴丰,“让她自己捏,娇里娇气的。”我的力气正在消失,全身发软啊,力气源源不断的被吸走,浓墨,不要管猪头三了,快来救我啊!

正在发晕中,一双白玉般的手覆上了我的手,然后被吸走的力气又慢慢回来了,査承彦很轻松地就把我被粘得牢牢的手从纸上拿了下来,捏了几下,问道:“还酸吗?累了就回去吧,下午还有课。”我惊得目瞪口呆,普通人这么轻松就办成的事,我差点就背过气了,还是当普通人好!

“不酸了不酸了!”我赶紧摇头。

“我酸我酸!”费东喜又叫唤起来,“给我捏捏吧。”她把手伸到査承彦的跟前,那期待的小模样太可爱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査承彦的平日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苍白,他说“我有点困,先回去休息了,林璇,大家再见。”声音有点飘,说完便走了,我也没时间弄清楚是被费东喜吓得还是其他原因。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对他们说:“你们也回去吧,看也看了,玩灯的时候也会看到的。”

“好啊好啊,我也走了!”费东喜也追了出去。

“璇子再见,浓墨再见!”裴丰一看就剩他一个人了,也跑了。

想想我也该走了,下午上课要休息的,就对浓墨说:“我也回去了,浓墨你要继续吗?”

“不用了,差不多够了。”我们一起告别大叔大婶就走了。

一出门浓墨就问:“刚刚怎么了?你的手……”

“不是我的手,是身体的气,鬼龙灯在吸我的力气。”就一瞬间,力气就被抽了。

浓墨皱眉,“不是力气,是蛇气!”

“为什么?”

“鬼龙灯被经文削弱鬼气,鬼气不足,正好就遇上你了。”

他皱了皱眉,有点懊恼,“我根本没想到这回事。是你的同学帮忙阻断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査承彦的手一覆上来,我的力气就回来了,我也能离开了。

“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