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你先前说,等我省考结束之后便去京城定居,我想了想,日子便定在考完之后,你觉得如何?”

她动作突然,跟随江孟真的人以为她要袭击,几柄闪着寒光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江孟真摊开郝澄写的信,看着被墨迹涂抹掉的地方微微笑起来。原本郝澄想写的是前三甲,显然后面她觉得话不能说太死,便又划掉了那两个字,改成了金榜题名。

这个时代男嫁女娶,便是寡夫再嫁,也断没有男方先掏钱出嫁妆的道理。江孟真虽然是再嫁,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成婚,也会是最后一次,自然要给他一个风风光光的聘礼。

不过这些话他并不打算和林老爷子直接说,毕竟还得顾及老人家的面子。

现在的江孟真可不比未出阁那会,他的婚事已经轮不到林老太爷和江敏做主了。

若是治不好,还得封大夫的口。除了死人,没有谁能守得住秘密。

乔木眯起眼睛打量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多了个心仪之人,你先前来这明州城,可是说了你没有喜欢的人的。”

东西方审美有差异,在她那个时代西方文化过度的时候,绝大部分都并不能够接受西方文化的侵入。

等到他十七八岁,两个人都是合适婚配的年纪,他的外祖父便催促他那表妹上门来提亲。

还是后来奶瞧见他身上针眼,抱着他嚎哭出声,才告诉他,那张氏因为孕期吃了药,大夫说了,那肚子里本就是个畸形的胎儿,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落了胎的。

江孟真神色阴郁:“那你也不能带上那位乔公子。”

他承认他确实是欢喜郝澄,但若是对方只是想玩玩,再对他始乱终弃,他会先把她这想法掐死在萌芽里。

现在她都表达的这么清楚了,江孟真这般心思剔透之人,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拒绝之意。

郝澄倒没有想那么多,但乔榆向来任性。

更何况,他所求的东西,向来没有求不到的。既然他要郝澄,就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轻易把她放走。

试图以孝压制他折磨他的魏老太爷,如今不过是被高高捧起,毫无实权的存在。

董雪听说这药花了这么多钱,都快心疼死了:“他真是金贵啊,就来个葵水还得这么多钱。。”

说罢她便迈开腿,匆匆忙忙地跑向了院子里的大厨房,郝澄被她的反应搞的一脸懵逼,但定了定心神,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白岩实际上脑子并不足够好使,真正聪明的人一开始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人,郝澄陡然变得咄咄逼人,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能多结交一些有才有志之人,对郝澄自然是有好处没坏处,这地方也确确实实能够称得上是正经的好地方了。

郝澄原本是想买两个奴隶,犹豫片刻,还是选了两个贱籍出身的下人,一个力气大,能干粗活,另外一个年轻的是男子,有一定的厨艺基础,心也细,两个人,两张卖身契,足足花去了她一百五十两银子。

原本乔木还担心郝澄生意不好,准备让自个那些姐妹来捧场,结果瞧了那长队,便晓得自个是瞎操心一场。

郝澄被新邻居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她察觉对方有意做媒,特意漏了自己身在孝期,无心女婚男嫁之事,结果对方眼神更古怪了。

后者见状又道:“交出去也不打紧,反正府上明面上东西那些不过是瞧着漂亮,只是府上人都惦记着您呢,您回去了大家才有主心骨不是。”

明明做的都是些为人炒菜炒饭做点心的活计,在名声上却有很大的差别。郝澄手里的余钱在这个地方也开不起什么大铺子,她都考察过了。

可惜她也并不擅长口舌之争,总觉得这人说的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结结巴巴道:“便是人家说你,你也不该把人打成这样。”

城中来了家卖糍粑的,又香又甜味道极好,郝澄也默默记下,心中盘算,到时候可以去那地方瞧瞧,一般这种明州都有美食街,挑个新鲜的吃食,先试试水,看看能不能挣到钱。

被她救了的这个男人,但凡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对她怀有什么恨意。毕竟她还特意等江孟真身体好了才跑路的。

说到大人清廉公正那句的时候,她吐字极其清晰,几乎是高声朗诵,保证堂上堂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寇氏在府上听到热闹的时候,把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你没听错,那呆子她真把牙行给告了?”

但扇了这些人两巴掌之后得意洋洋地走,和夹着尾巴逃窜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自称孟臻的男人来历神秘,这种有个人在家里头等着她的感觉其实也很不错。

江孟真也不嫌弃这人聒噪,反倒借机和对方攀谈起来。这人和书生是邻里,又是个大嘴巴子,多问几句,郝澄的来历生平便被对方抖落了干净。

晋国的男女大防并没有郝澄想的那么严,这市井百姓间更不像那些爱讲规矩的大户人家。

这笔生意做得急,郝澄拿了银子便走。

郝澄锁了房门,又关上院门,看了篱笆外头那个抱着个小包裹的男人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便离开了家。

郝澄被人瞧着倒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上辈子她做厨子的时候大大小小比赛参加过不少酒店里做菜的时候有时候还得让学徒工瞧,旁人看不看她是无所谓的。

哪有恩人给自己做饭的道理,江孟真连忙凑上去要帮忙打下手。只是做两碗面,实在没什么好帮忙的,但郝澄拗不过他,只好在剥了蒜,洗了一下生姜,被赶出去,让这年轻的公子来下厨。

真容肯定不能在这陌生的女人面前露的,但对村里那种娶不到男人的老大粗来说,他这副只能是清秀的容貌指不定也十分具有吸引力。他不知道救了自己的这个女人到底是打着什么心思,如果只是好心,离开之前他自然会留下报酬,还她人情。

结果除了一堆蘑菇,和一些胡椒,她背下来沉甸甸的一筐都是栗子。回去的时候她把自己中午烙的饼都分给了张家两姐妹。

郝澄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秀才呢,要是这么让人饿死了,里正也不好交代。但没有人愿意白养着郝澄,反正寇氏欠这么一大笔钱,就应该让他还!

一阵穿堂风从空荡荡的刮过,就好像是阴风拂面,寇氏大叫一声:“鬼啊!”立马迈开一双小脚跑得飞快。

省试的试卷,整个晋国上下都是统一的均是由礼部出的卷子,除了数算等一些有标准答案,其他的主观题分数如何,那俱是靠当地的主考官来判断。

明州城的主考官也是京城派来的,不过另外两位考官是明州城本地的,她们的意见也往往会对考生的成绩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上午的考试考的都是基本功,郝澄拿了卷子,按照前世习惯阅卷,看了几道分数大的题,古诗词竟都是她在江孟真给的那些资料里见过的。数算题倒没有一样的,但江上改了名字和数字,换汤不换药。

那资料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不过欣喜归欣喜,她还定下心神来安心作答。因为胸有成竹,郝澄便直接挥墨洋洋洒洒写了起来,她的卷子写了一半,考场外头全突然喧嚣起来。

郝澄依旧埋头作答,她们这考场的们却被推开,几个穿着绿色官袍的官员从外头走了进来:“有人举报,此次考生贿赂考官营私舞弊。这考试延长一刻钟的时间,我们会严查,清白的不会污蔑,作弊的也绝不放过!定然给诸位学子一个清明公正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