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隐藏了一部分的实力,虽然表现得出色,可绝不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若是比外祖府上那些女君还出色,总免不了招来她们的嫉恨。

当时他还年幼,江敏便以他需要照顾为由,不到一年便娶了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张茵做填房。他记忆里的爹亲林氏其实很模糊,但总记得他是个极其温柔的男人,对自己更是时刻牵挂在心上。

江孟真自个名下便有许多处铺子,他当然不可能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在明州城并不算有势力,经常有要管这一处也不是不行,只是麻烦,而且还需要时间。

毕竟是头一回,他虽然学的快,但到底比不上郝澄,基本都是靠她带的。

在她看来,自个和江孟真不过是因为一场偶遇相逢,她这个救人的都没有放在心上,并不指望他能报恩。

不过是当街给郝澄擦个汗,他作女子打扮的时候,还和那些好“姐妹”做过在这些人眼中更出格的事情。

这种感情不受他控制,于他而言,稀奇而又珍贵。于他而言,他的感情还未那么炙热,但这辈子他可能也不会动第二次心。

因为失控的场面,江孟真眼中迅速酝酿起一阵风暴,但这书生明明是十分单薄的身体,力气却出乎他意料的大。偏偏他又因为那一阵阵的腹痛,虚弱得根本没有抵抗力。

郝澄点头表示知晓,便差了王阳把人送出去,顺带着按照大夫写的方子抓了药带回来。

不过董雪愣是将江孟真往另一个方向拽,还恶狠狠地看着她。王阳进了水的脑子总算是恢复点正常,最后还是由着董雪将人安排在了郝澄房间隔壁的厢房。

说到底,她话是说的难听,可只要郝澄不在意身份问题,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她越发恼怒成羞,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说罢他便眼疾手快地先关上了门,王阳不满地转向他:“这院子哪里乱了,咱们府上干干净净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把人家关在外头干什么?”

这厢江孟真对镜易容,郝澄则指挥着她买来的这王阳和董雪清洗干净新买来的食材。

半价优惠,那便宜了不止一点,又是前十位客人才有。这人先买了一份,尝尝鲜再说:“就来个普通的馅饼,什么也不放。”小孩不怎么能吃辣,所以郝澄给加的是比较甜的沙拉酱。

至于孝期的事情,横竖郝澄也不过守一年的孝,她弟弟才十六岁,在家里先待上两年也不是不可以,先可以培养感情。

等送点心的墨青出了马车,去了后头,江孟真才开口:“你倒是长了张刀子嘴。”

看来果然是她多心了,郝澄等那女子被迎进去,自个也折出了巷子,按原路返回,去集市上采购了一批厨具和吃食,和店家商量,让对方把这么些东西,送到她住的地方,又去了趟铁匠铺,催催自己要的炉子和锅子的进度。

书生双腿有点发软,不过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这里的人-也都瞧见了!”

来往的客人无非就是说些路上的见闻,以及这明州的特色食物,一些有意思的地方。郝澄听完了,还默默在心里头一笔笔地把有用的东西记下来,

待到火盆火势渐灭,他又折好了那块写得密密麻麻的旧布,叠得整齐了搁在了先前郝澄赶他出来,给他准备的那个小包裹里头。

郝澄当然不是在撒谎,律法对读书人实际上很宽容。但对那些权贵而言,大多数庇护寻常百姓的法律不过一纸空文,而李牙公不过一介布衣,只是狗仗人势罢了。

她有不懂之处,对方就逐句和她分析:“为官者最怕旁人说她对皇上不敬。你上去就按照晋国律告人,莫提半句县官不是,只说那牙行胆大妄为,是她们违反了律法。”

那些卖房子的是不可能冒着得罪县官的风险来给她作证的,牙行按规矩收了她的钱财,看起来也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不爽啊。什么叫打落牙齿血吞,这就是,这憋屈感实在是令人不爽。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姨这么拎不清的,大部分人还记着她孝期未满,也只是寒暄两句,问候一声,并不随意开郝澄的玩笑。

隔壁董家夫郎瞧洗衣服笨拙的样子,趴在矮墙上指指点点:“你这衣服这么刷可洗不干净,还有这搓衣板,把它架在石板上……对这样放洗起来才能够使得上力气。”

得知“舅母”妻夫两个真的没了,江孟真神情悲痛,眼圈立马就红了,连声音都有几分哽咽,他捡起地上的小布包,转身就往外头走。

这笔钱她自然是想挣的,只是如今诚意摆出来,就看郝澄肯不肯给药坊这个面子。

郝澄比他还惊讶:“你不去寻亲,难不成要留在我家?”

出于强烈的防范心,他还是迅速把那种尴尬感抛在脑后,忙不迭地站起身看这陌生女人下厨,以免对方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把不该放的东西放进去。

这小白兔一样的男人却连连道歉,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郝澄安抚得都有些烦了,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就是那种清白人家家教不错的男子,等雨停了,她就把人送出去便是。

人皮面具是有衔接的口的,昏迷状态下很容易让人发现,所以他易容只是用了那种需要特殊药水洗掉的东西,面上肤色更苍白一些,五官做了调整,原本精致漂亮的妆容一下子变得平凡起来。

这人身上的血更吸引那些嗅觉敏感的动物了,她没有什么犹豫的时间,只能速战速决。山崖那么高,这人肯定是死了的。但郝澄还是先低下头探了探这人的鼻息。

她还以为这弱书生捡到什么宝贝呢,结果不过是发现了随处可见的栗子树。

即便是半两银子,二十来个人,那也要十两多银子呢。寇氏一向在自己哥哥和原主眼前哭穷,但这村里人谁不知道,寇青家里余钱可多。

女人突然就倒了,站在外头的寇氏看过来,正对着自家外甥女一张苍白的脸,他还能看到她脖子上清晰的淤痕。

郝澄手一顿:“几日前我有事情先走了,后来乔公子便未曾来过。”

那日她拉着江孟真就跑了,因为解决了心事,她便没有再去出过手抓饼的摊子。

事后她倒是想起来被她们两个落在那里的乔榆,但是对方没有来过,她去隔壁乔木的住处拜访,结果她府中的下人又告知她,说他们家家主这几日都不在府上。

再往后她只顾着如意酒楼的事,哪里又记得起乔榆来。

“那是因为他回家里住了,你自然见不到他。”

想到那一日,她不免有几分心虚,面上倒没显露什么,只顺着乔木的话问:“那你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

乔木叹了口气:“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小鱼儿他喜欢的人。”

郝澄的脑海里,立马浮现起几日前瞧见的那女子:“令弟有心仪之人是好事。”

“好爷爷个腿!”乔木按捺不住,忍不住爆了粗口,她眉头深锁,显然对乔榆心仪的对象极其不满意。

“我弟弟配什么人配不上,他非得找个穷书生!”

郝澄面色僵了僵:“乔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要这么算,郝某也是个穷书生。”

乔木放下手中杯子:“她和你不一样!她那是穷的叮当响,不识趣,除了一副好皮囊和臭脾气,啥也没有。我弟弟要这真和她好了,那得过多苦的日子!”

她都不知道自家弟弟到底看上那女子哪一点,估摸着也就是脸。她瞧弟弟真喜欢,也去那书生家里走了一趟,结果被那家伙呛了个半死。

可怜她弟弟情窦初开,人家越是瞧他不上,他还越是贴上去。可看在弟弟份上,她又真不能拿那家伙怎么样。

乔木为乔榆操碎了一颗心,就这么几日的工夫,她觉得自己白头发都长出来好多,又找不到合适的聊天对象。

毕竟她那些好友,尽是出些不靠谱的主意,用在乔榆身上肯定不行。最后思来想去,她把主意打到了郝澄身上。

郝澄为难道:“我倒是想帮乔姐,只是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好的主意。”

“不,你可以!”乔木嚯得一下站起来,她凑到郝澄跟前,眼睛亮晶晶地道,“你也是书生,长得也不差,还有一手好厨艺,定能帮我把小鱼儿的心抢回来!这个忙你一定要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