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孟真下意识挣扎,可女子的身体牢牢的压在他的身上,他一动对方就贴得更近,以至于他甚至能够听得到对方的心跳,感受到她的温度和身体的起伏。

郝澄被说的一脸懵逼,她只是想研究研究这个世界男人的生子方式而已,明明如此纯洁,怎么就龌龊下流了。

郝澄扫了呆站在那里的董雪一眼,后者收起脸上的不情愿,两三步上前,帮着王阳把人扶到招待客人的厢房里去王阳原本还想着把江孟真拖到郝澄房里去,毕竟做主子的,床最舒服。

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个讥讽的笑意:“方才白女君诸多言论,尽是瞧不起那些辛苦耕作的农民,踏踏实实不偷奸耍滑的本分人。百姓生活不易,女君生活富裕,也只是靠了祖上荫庇,所作诗词尽是些何不食肉糜之流,岂不是不知民间疾苦?!”

“院子里头全是杂物,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请先等候一番,容我们稍作收拾,再请您进来。”

汇报的人忙道:“那两个人是郝澄买来的帮工,小人猜测,是因为那吃食方子是秘传,摊子的生意又极好,所以她才会在买了两个人做帮手。”

郝澄微笑:“我这都是用的好的材料,分量也足,饼耗得油也多。不过小摊子新开张,前三天前十位客人有半价优惠,不过半价一个人只限一个饼。”

她前世养出来的一心二用的本事还不错,脑海里满满都是菜的配方用料,但面上又绝不会让乔木觉得敷衍。

江孟真没吭声,墨青便收了眼泪,咬着嘴唇捧着那点心盒子出去了。

她和掌柜的扯嘴皮子功夫的场景,悉数落到角落里头的女子眼中。郝澄前脚刚走,后者便跟了上去。

乔榆的名头在整个明州城都很响,本地人和常来明州办事的外地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这书生也是傻,背地里怎么说他都行,当着他的面说,那不就是找死吗?

见小二领着同样风尘仆仆的郝澄上楼,便耷拉着细长的三角眼,张嘴嘲讽了一句:“这客栈虽然不是顶好的,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起的。”

他在火盆里点了火,手指夹起那块写满炭字的白布,悬在火盆上空,临到落下去的时候,心念异动,又伸手将它捞了回来。

李牙公心中对郝澄便有了几分轻蔑,那几个屋主是他早打点好的,这郝澄到底是太年轻,还当这世上谁都是好人,都能为她翻身做主。

郝澄毕竟不是表演出身,怕自己做的不到位,还跟着江孟真在屋内排练几番。

不过这事情她还是难以咽下那口气:“房子先前都看好了,只是遇到了点小麻烦,我原本是打算花五百两左右的银子买房子,结果得罪了牙行,要么多出两百两,要么就花冤枉钱买不好的房子。”

“我家里还有事情,要先回去了。”郝澄也不欲继续和对方说下去,便转了话题,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便脚步匆匆离开。

要是有了新的住处,郝家留在这处的屋子是可以卖掉,但也卖不了几个钱,她还是很穷,能省则省。

董家夫郎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显然是嫌弃自个嘴快:“你瞧我这嘴,你也别太难过,都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这郝家只剩了郝澄一个,这孩子虽说是秀才吧,但孤零零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她显然忘了江孟真摔下来的时候还有衣服,出门在外为了以防万一,他穿的衣袖内衬是缝了装金银的口袋的。银票容易被水泡烂,他就在口袋里搁了一把金叶子,大约三四十片,值近两千两的银子。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却是瞪圆了眼:“你要赶我走?”

他已经许久不曾尝过难堪窘迫的滋味,也许多年没有人敢给他难看,但摔落山崖,在这个无人知道他身份的小破屋里,此时此地此景,一时间江孟真竟觉得有几分难堪。

自个换位思考想想,要是自己没穿越,受伤醒过来,就瞧见一个男人在那里脱衣服,还赤着上身,她肯定也会把人当流氓的。更何况这还是古代,更加注重名声清白问题。

不过从大夫口中她知道了几个信息,这屋内的男人年纪应该比她大。因为她先前对大夫称这是她远方表亲,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伤。大夫能够通过摸骨看年纪,她今年已经十八,这人估摸着上课了二十。

要是就这么跑了,她不是白遭的这份罪,白受的这份惊吓。郝澄鼓起了勇气,又向前一步。她抬头望着天空,铅灰色的天空落下细密的雨点,夜色暗沉沉的,再晚上一些时辰便是会有山里的野兽出来肆虐。

郝澄不像书生那么面子薄,便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走了一段山路,郝澄的脚就磨破了。这样以来,张家两姐妹就得顾忌她放慢了行程,小熊对她意见很大:“这么不能走,就不要跟着我们过来嘛。我们还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呢,走这么慢,我们得少砍多少树!“

大家也都知道,寇青嫁的人家是出了名的富户,也纷纷议论起来:“是啊,你舅舅有福气,他是当家主夫,家里一年要雇二十来个下人伺候呢。府上余钱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会贪图你这么点东西呢。”

男嗓不以为意:“你还当真厚葬啊,一条破草席卷了,扔山上去,到时候就说她被野兽吃完了尸骨,棺材钱省了,办个白喜事,把镇上人请了,肯定能赚一笔。”

虽说是府上仆妇端进来的,但这酒酿圆子定然是郝澄的手笔。江孟真眉梢微弯,唇角也带了一抹淡笑。

他并不喜欢鸡蛋,因为讨厌那种淡淡的腥味,但郝澄向来处理的很好,鸡蛋羹是不消说,这碗酒酿圆子里的碎鸡蛋,入口也是滑嫩而无半点腥味。

酒酿圆子他在以往也喝过,当时觉得味道平平,但现在喝起来却尤为美味,兴许这感觉和做它的人也有关系,但喝完之后,他小腹那种坠坠下沉的感觉确实减轻不少。

郝澄为他做的这份点心,里头鲜红的枸杞虽然不讨他喜欢,但江孟真还是一颗颗地吃了干净,偌大的一个青瓷碗,最后连一滴汤汁都不剩。

他很清楚,这碗普普通通的酒酿圆子,很可能就是近期内,他尝到郝澄做的最后一回点心了。

不出他所料,第二日起,郝澄就有意地避着他,一大清早她就用完早膳,然后出门去采购,摆摊回来,她也不一定回来的早。

即便回来,也是掐着饭点,自个在房间里用膳看书,根本不理会他。

郝澄用自己的行动着“见不着,听不到,看不见”三不原则。

江孟真主动示好,她也默不作声,当自己是个聋子。

在江孟真天葵来的第二日,他的腹痛便减轻许多。但一碗酒酿圆子还是用青花瓷碗盛了,送到他住的厢房里来。只是他喝了一口,顿时察觉这酒酿圆子与先前一日的不同。

除了酒酿圆子,这府上的菜也是出自他不喜欢的那个小厮之手,可江孟真又不能刻意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现在的郝澄来说,他这种的威胁只能加深她对自己的恶感。请外头的厨子来府上做吃食,又担心郝澄正好以此为由请他出去,只每日强迫自己咽下那些对他而言实在粗糙的食物。

明明两个人同处一屋檐下,江孟真却觉得,自个离郝澄比先前分隔两地还远。一个人诚心要躲你,便是相隔的距离再近,你与她却觉得是隔得很远。

深秋入冬时分,本是贴膘的好时节,可因为心情不佳加上胃口不佳的缘故,这么几日下来,江孟真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些的下巴迅速的消瘦下来。

为了避免将来为容貌的事情闹出大矛盾,江孟真还一日日的改变自己的妆容,让现在这副温柔无害的容貌,越发向他在京城时候的容颜接近。

郝澄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刻意避开,但多少还是能够瞧见他的变化。她能够感觉到江孟真迅速的消瘦,但转念一想,他自个都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她凭什么去管他。

只是江孟真瘦的厉害,容颜却越发艳丽张扬起来,也就几日的功夫,郝澄瞧着他,有时候都暗暗觉得心惊。好在江孟真也不喜欢出去晃悠,否则蓝颜祸水,她怕他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到时候他自个倒是能够全身而退,要是牵连了她,她还得低声下气地请他拉她出来。

董雪瞧郝澄的态度,对江孟真也是冷言冷语。但他顾忌着那天江孟真刀子一般刺耳的话,态度是差劲,终归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私底下抱怨:“瞧他那样,还大家公子呢。有本事就自己过啊,来找咱们主子干什么,还接受我伺候。”

抱怨完了他还照常讽刺王阳两句:“你也安分点,一个劲倒贴,也看人家瞧不瞧的上你,对人家来说,你就是伺候他都不够格。”

王阳默不作声继续埋头干活。江孟真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私下动作,知道了他也不会分出心思去管。

在府上郝澄不搭理他,在外头郝澄必然不能对他这般冷淡。等到经期过了,他便换了身行头,戴上遮掩容貌的锥帽,行至郝澄摆的摊子。

郝澄的摊子很好找,因为在集市的位置好,很容易一眼就瞧见。看到郝澄站在摊子边上,他锥帽下的脸柔和了神色,嘴角也溢出一抹浅笑。

方想走过去,结果十分刺眼的一幕却映入他的眼帘。郝澄身边极其近的地方,站了个容貌秀清俊,衣着华贵的娇俏年轻公子。

对方显然和郝澄熟识,看郝澄热得满头是汗,竟掏出随身的帕子,微微踮起脚来,正试图擦拭郝澄额角沁出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