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岩面色涨得通红,她连珠炮一般地道:“至于不敬圣皇高祖,昔日圣皇高祖也不过是亭长出身,靠的也是自己的一门技艺,白女君瞧不起我,难不成就瞧得起曾以糊灯笼为生的圣皇高祖了。”

“那我便在这等她吧。”江孟真显得很有耐心。

她猜的八九不离十,那手抓饼虽然简单,但原材料基本都是要靠郝澄自个做出来的,她每天平均卖四百个饼,一般在市场上要耽搁三个小时的时间,但至少要花五个小时准备材料,就一个人两只手,根本就做不来。

大人拿小孩没法子,也只好上前询问:“这饼怎么卖?”

乔木打量着这个书生,内心觉得相当的满意。她先前问的话已经让郝澄心生警惕,这会虽然恨不得把郝澄祖宗十八代都挖得清楚,但又不能显得太突兀。

闭着眼享受的江孟真眼皮都没掀一下:“拿出去赏了。”

她尾随工作做得极好,又因为衣着华贵,生得正气,郝澄偶尔反过头瞧见她,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原先客栈里就因为这一鞭子而沉默下来,书生说了话,更是让客栈里安静得连绣花针落地都能够听得见。

王鑫性子直,脾气暴,并不乐意和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打交道,也打从心里瞧不起那些文绉绉的酸秀才。而且尤其讨厌那些读书人自命清高,穷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

郝澄虽说是书生,可先前为了安葬母父,值钱点的笔墨纸砚悉数给卖了。后来郝澄来了,也只用磨得细细的碳条代替笔墨,不用了的素色衣服代替宣纸,未曾购置过纸墨。

当场他便道:“那自然好,等几位屋主来了,便知道事情始末。”

前世郝澄有个能背出一本英语字典的同学,她已经觉得对方很厉害了。这本《晋国律》足足有七百多页,一共近四千条律法,而且按江孟真所言,他对其他律法同样熟知,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对她下这个保证。

江孟真早就知道,却仍旧故作不知情:“那牙行哪里来这么大胆子?生意好好的不做,你要是买卖成了,她们不是也能抽几十两银子。还是说,镇上没别的牙行了?”

“大家都是女人,都懂,这种事情遮遮掩掩干什么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当然要考虑这种事情了。”

等到阳光照进来屋子,把江孟真身上的被子照得暖洋洋的,他这才从黑甜的梦乡中苏醒过来。

他这会闻到郝澄做饭的香味了,既然郝澄要开饭,没道理客人迟迟不进去。

郝澄给他包袱的时候连着衣物一同给了他,他原以为是郝澄见财起意才把他赶出去,结果翻过衣物,发现里头财物仍然在,口袋缝得好好的,金叶子一片未丢。

差不多他出来,郝澄也喝完了两大海碗的粥,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对方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乱,面上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红润健康许多。

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男子也应该有一手拿的出好厨艺,但很显然,他失败了。如果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这个假身份,装出来温柔可意的这性子,在这种时候会说些什么话来补救呢?

书生的皮囊还是十分纯良的,原本的书生性子过于孤僻,看起来便让外人觉得清高疏离,郝澄习惯性地带三分笑意,配上这清隽的眉眼,更添几分翩翩君子气概。

二十多还不嫁人的男子并不多,就是不知道大夫是怎么看出来屋内男人怎么没嫁人生子的。

高空坠物,便是小石子也能要人命,她可不想为了一株山参丢了性命。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边上,郝澄弯下腰去拔那山参,结果一抽没抽动,这才发现那压着山参不是她以为的山石树干之类的,而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大虎比较稳重些,扯了扯自己的妹妹示意她不要再说:“我妹妹说话没遮拦,她也不是这么相当,郝澄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在这附近砍柴就行了,这样也能够及时赶回去。”

“哦,那按照舅舅的说法,这仆人也不是救了我的人,而我在屋子里待着,突然就有陌生人吭也不吭一声闯进来,我清醒过来打昏了这陌生人,怎么就成了舅舅口中一口一个的白眼狼呢?”

发死人财,居然这么阴损。饶是郝澄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吝啬舅舅的极品言论惊呆了。她再去看躺在地上的书生,不好,气急攻心,最后一口气也断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董雪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就成了个红番茄,明明平日里也是个爽朗泼辣的男儿家,一时间竟扭扭捏捏起来:“不用叫大夫,就是男儿家的那个,哎呀和你说不清楚,总之我先去熬一碗红糖水,既然这位孟公子是主子表哥,还劳烦主子先照看他了。”

他用蚊子一般小的声音把这段话说完,郝澄还没反应过来呢,董雪就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撒开脚丫子跑出去了。

郝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瞬间觉得一道天雷劈向了她的天灵盖,雷得她外焦里嫩。

她知道这是女尊世界,男人生孩子,受书生影响,看到大街上大着肚子的男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男人也是要来大姨妈的。

这事情本来就是闺中男儿家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对男人启齿,即便是郝澄生活的世界,女生间说起来这种事情也是小小声,而不是大大咧咧。

原来的书生是个不关心外界事情的,接触的男人也不多,郝澄一接手她的烂摊子,唯一接触过的男人就是江孟真了,当初大夫倒是提了一句,但后来两个人相处一个多月,江孟真又没有过这种事情,她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董雪倒是个正常男人,但进府的时间不长,也没那么娇贵,便是天葵期间,也不会和她说。

如今真碰见了,郝澄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徒然打开,血液一下子冲向脑子,脑袋里头好像是炸开了烟花。

她低下头再次瞥见自己衣摆上的血迹,连忙冲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换了染上脏污的衣服。

女人来大姨妈的原理她是知道的,上辈子她没少因为这个讨人厌的“女性亲戚”痛得打滚,她同宿舍的同学来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去医院做手术切割子宫。

这个世界男人生子,确实是会有类似大姨妈的东西。可男人,血从哪里头流出来的?难不成是从丁丁?丁丁飙血,想想那场面,她就觉得目不忍视,乌七八糟的东西想了一大堆,郝澄自己都想不下去。

没办法,这事情还是比较隐秘,很容易脑洞一歪就开污,在房间里坐了半晌,郝澄最后还是顶着一张红脸走了出来。

江孟真都为这个痛昏过去了,她估摸着红糖水作用不大,还是出去请个大夫回来看看比较保险,说不定还能和大夫探讨一下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