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旖低低地“嗯”了一声。

昨天下午新出的一窑成品毁了将近一半。

范晓旖被他冷笑得心里发毛,不由暗自腹诽。你这个架势,让我怎么说的下去!平时看着挺温柔一个人,一到这时候就霸道得不行!

唐柔然眼睁睁地看着廖明飞嘴唇开合,突出了最绝情的两个字:“永远!”

被他如此无情地拒绝,柔然除了满脸不可置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廖明飞显然有些惊讶:这么晚还没睡?

老板娘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地重复着她的话,“是啊,好好的。”

晚上她跟老爸聊起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看向廖明飞,看他还会有什么好建议不的,当然她不会说是因为钱大姐讨论“老板的男朋友”才头痛的。

廖明飞就这样给她擦起来。

廖明飞只好把钱收了回去。

可是渐渐的,她也发现了李怡蓉的不足。

有了李怡蓉的加入,工作室的进度陡然加快了起来。哪怕李怡蓉还不是十分熟练,做得不快,可是有她搭把手帮忙打理很多杂事,范晓旖只需要做在那里提醒一声就行了,得以专注自己手上的工作,效率自然极大地提高了。

等亲眼见到她一连坐了三个小时除了上过一次厕所喝过两次水外,居然就再也没挪过窝,李怡蓉不由咋舌。

身前是滚滚奔腾不息的滚滚昌江河,身后是浮桥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和电瓶车。范晓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现在的工作不是好好的?”

奶奶也点头,“这小年轻真不错。”

可是不知为什么,被廖明飞又是递水又是搬凳子地这么一打搅,总觉得气氛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心里也好像比刚才稍觉安稳了。

“我正愁呢。”范晓旖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什么?怎么?”

经过前田身边的时候,她才停下来,抱歉地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来看我。”

范晓旖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

两人相距还不足三十公分,他说这话的时候,强势无比,这样的压迫感让范晓旖总是招架不住,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自己心里就虚了。。

系副主任离他们有点远,可是班主任可得罪不起啊。大学生的班主任虽然没有中学生的班主任那般权威,可是那毕竟也是班主任,他们的各项成绩考核,都还在班主任手里捏着呢,谁愿意去得罪班主任!

范晓旖强忍怒火,不要发飙,压着声音说,“我也不要你们怎么样,把东西的成本赔给我,然后后面四天都离我远一点!”

范晓旖懒得听她解释,往桌上一趴,睡觉。

廖明飞哄她,“我在你家住惯了,不知不觉就把它当自己家了。”

被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范晓旖终于满血复活了。廖明飞也终于可以结束了他的五楼长征。

明知道每天接送她去工作室是多么辛苦的路,却主动提了出来。

被他这样的目光一直看,范晓旖不知怎么心里轻轻的跳,“看什么呢。”

九点出头,她同学把小龙虾送上来了,看到她的状况,却大吃一惊,“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吃小龙虾吗?!”

“你不喜欢吗?那你为什么要去学雕塑,要去研究釉料?”

大雨砸在雨棚上震耳欲聋,范晓旖的心却凉得仿佛也被这雨浇了个透。

她的名字笔画很多,要在这样艰难的薄胎上,雕刻出如此复杂的玲珑眼,廖明飞的雕工只怕远超自己想象!

说着说着,她不由生起气来,“说约会就约会,你有问过我吗?你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吗?当你朋友的面制造暧昧?你有顾及过我的想法吗?”

廖明飞倒是勤快的很,每天干脆一下班就跑来了,一直等到她回家。有的时候也给她搭个手,帮下忙。一来二去,他对工作室也渐渐熟悉起来。

好在廖明飞今天休息,也不需要穿得那么正式,直接汗衫短裤拖鞋地就来了。

等他们布置完了这个简陋的展示架,范晓旖后退两步满意地欣赏。廖明飞这才发现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份合同。他随意扫了眼,却惊讶地发现是份长期供货合同。

范晓旖完全埋进了枕头里,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哦?恭喜恭喜。什么样的单?”

见他好像没发现自己的异样,范晓旖忙平了平心跳和呼吸。真是的,又不是十几岁少女,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当初和前男友最热恋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没做好准备之前,她决定最好还是先保持点距离。

却听廖明飞又说,“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吗?”

廖明飞大笑。

距离一下子又拉开了,范晓旖眨了眨眼,忽视那一闪而过的莫名的微微失落。

范晓旖眼眶一红,“老妈都不支持我,老爸你怎么愿意,你不也是十大瓷厂倒闭出来的吗?”她都还记得小时候父母双双下岗的那段日子家里有多难过。

范晓旖在心里感叹,杨毅微要是有廖明飞一半努力就好了。不管说他是恃才傲物也好,说他是太过清高也罢,都实在不是范晓旖能欣赏得来的类型。想到当年对他的痴迷,她只能苦笑。

杨毅微在她工作室呆了那么久,连帮忙递杯子这样的小事都没做过,更别提帮她填单子这样琐碎无趣的工作了。

范晓旖有些坐不住了。她这边不肯帮忙,他自己的又没卖出去,到现在都没开张,怎么看着他好像还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那时候她和朱艺可刚开始一点生意都没有的时候,可是天天着急上火的。

“陶瓷工作室啊。”

范晓旖真诚地望着朱艺可,“从此我们就要独自奋斗,各不相干了。祝你顺利,也祝我顺利。”

她忙问,“他人呢?”

朱妈气都不打一处来,“你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正经工作会要在外面通宵的吗?!反正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窑老板一脸灰败,按协议,这一窑的损失他都是要赔的。尽管他这个是小窑,放他这里烧的也大多是范晓旖她们这样的小散,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可是一窑赔下来,怎么也是个大出血。

朱艺可点点头,“可是这到底到哪里去打开销路呀。”

不知怎么,劳顿了一天的疲惫和打不开销路的精神压力,突然好像不知道丢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