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躺着躺着,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傍晚。

时候尚早,后面去添妆的闺秀们还很多。颜书雪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侧眼看过去,看到宛阳长公主的府外马车林立,熙熙攘攘。

结果,这出嫁不仅没涨,反而降了,娉婷郡主成了娉婷县主,这个惩罚已经不可谓不重了。

青儿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着碎茶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说嘛!

因此,宇文岚看到娉婷县主那一副泫然欲滴地凄楚神色的时候,很是吓了一跳。

这事儿虽然劲爆,可是,正因为太劲爆了,反而没人不知道。

颜书雪的“禁足”还在,不过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反正打探消息、查个什么东西之类的,也用不着她亲自去。

自家全贵儿,可是进士老爷。

春姨娘见情况不妙,赶紧对颜老夫人道:“秀儿这亲事,老爷已经有打算了。”

颜锦丰又那个性子,只怕……

颜锦丰痛心疾首,“筠娘,我们之间何止于此……”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颜书雪就是直觉着沈氏前世是被人害死的。

“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两个婆子惊诧无比。

今生宇文岚带他来,只是用他轻功来翻个墙,免得被发现,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可是,最近让人心情不好的,只有二姑娘下午来炫耀一事,那时候自家姑娘明明没有在意。

现在的轰动,则是实打实的了。

虽然刘姨娘的儿子,并非宇文岚亲生,却依然在王府里占了个长子的名。

春姨娘心中的怒火是一阵一阵的往上顶,然而,她不仅没法发泄怒火,还得软下身段来安抚颜锦丰。

颜锦丰一见这媒婆,心里就不乐意了。

“你懂什么!你爹当初不也是这样,你看看咱家现在的家业,比谁差了?这择夫婿啊,目光要长远……”春姨娘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女儿。

颜锦丰作为一个吏部侍郎,这种场合也是要参加的。

刘老汉是个卖豆腐的,家中无子,年过四十才有了个女儿,长得是肤如凝脂,娇艳欲滴,不像平民小户里养出来的。

颜书雪见娘亲并没计较自己刚刚的不敬,只是单纯地在讨论,在鼓励自己说出看法,便也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看起来并无不妥。

文定侯正烦闷着,再提这件事,她会惹得丈夫不喜。

就是文定侯夫妇,出了颜家大门,也是生了一肚子气。

“这种事情哪有……”文定侯夫人见沈氏似乎有些动摇了,连忙接上话,生怕她反悔,可刚说了几个字,就发现沈氏脸上冷若冰霜,刀子一般的目光正直直射向她,顿时话音弱了下去,“姑娘家做主的。”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满身绫罗,大腹便便地男人,旁边是他的妻子,一个同样满身绫罗,浓妆艳抹的女人。

要说这东西,还真的让环儿找到不少值钱的玩意儿,里面不乏颜书雪的东西。

何婆子这才一脸为难地对他们两个招招手,找了个靠边儿的地儿,悄悄地说道:“这事儿啊,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全贵中了之后,在家里摆酒庆祝的时候,说要娶他表妹秀丫头,谁知道春花儿一听这话就立刻翻脸,他姑父也气冲冲地就把他赶出去了。秀丫头为了这事儿还哭闹了好几天,说不要嫁给表哥呢……”

当初她看着乡里乡亲的,何婆子又一口一个“老夫人”,话里话外夸她儿子出息了,她这才同意留下何婆子看个门领份月钱。

“你良心都被狗吃了?这些年来,我看在那一点儿亲戚的情分上养着你们这一家子,你还不用心做事也就罢了,还跟个搅屎棍子似的在府里搅事儿……你,你真是……”颜老夫人被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若非顾念着女儿,只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和颜锦丰和离。

颜锦丰无奈,只能收拾局面道:“娘,你想多了,事情并非如此……”

这到底从何说起啊!?

沈氏打个哈欠,看这里实在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起身回去了。

佩儿想到春姨娘捂着肚子时那血染的下裙,一张俏脸登时惨白,一个不好的猜想渐渐在她心中浮起。

环儿见状又恨恨地打了佩儿几下,才啐了一口,转身去扶春姨娘。

她一来是颜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儿,二来曾和颜锦丰青梅竹马。

因为不是亲近的正经亲戚,只是留个一样的姓儿,因此沈氏随随便便的安排她守门,颜老夫人和春姨娘也没怎么反对。

除了今天的不快,春姨娘的伤心,还真有几分真心。

“全贵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心中有没有什么想法?”颜锦丰一副清闲的样子,准备等何全贵说了之后,挑个比较接近他喜好的姑娘说合下亲事。

这些银子对于沈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她侯府出身,这点儿事情,还是懂得。

九日大师见多了这副样子,淡然地摆摆手道:“颜大人无需如此客气,不请自来,倒是老衲失礼了。”

挥挥手就让她们去办了。

颜老夫人是乡下人,不懂嫡庶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只知道大老婆生的要名正言顺一点。

可是,看着桌上的字,又实在是抄不下去了。

颜书雪瞅着送到自己这儿来的一大碗血燕,这才明白颜老夫人今儿怎么会舍得给她送燕窝这么金贵的东西。

这辈子,她是真的不想重复了。

沉默了半晌,颜书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娘亲,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本性变了?”

说来书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这届春闱中找到合适的青年才俊。

靖王妃瞪了靖王一眼,揽过宇文岚道:“岚儿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

沈氏面对女儿的改变欣慰万分,这样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持淡定,自己不能先慌乱了嘛!

奶娘自是知道这点,这才有恃无恐地在旁边看戏。

敖文自小接受各种训练,什么人都见识过,却从来没有见过颜书雪眼中那么深切的悲痛。

颜书雪眼中悲伤无限,让人看了心中恻然,那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感受到的一种哀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