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你若不把他当回事,他说不定心里还惴惴不安,你若越把他当回事,越是对他百依百顺,他便越是觉得理所当然。

“大哥,你也这么说?”春姨娘满脸伤心愤怒地看着自家大哥何大壮。

按往年的例子,沈氏是会去庙里为老文定侯夫妇诵经几天的。

这让春姨娘深深地以为沈氏是个骗子,之前装弱势骗了所有人……

父亲和祖母都极其重视子嗣,若真的有这一回事,一定不会低调地处理,她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一层,两个婆子站在那里,先前说话的那个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姑娘,您可让开,不要让我们伤着您金贵身子了,老夫人吩咐下来的事情,您若执意阻拦,也就怪不得我们会冒犯您了……”

原来书雪妹妹是担心被人发现,不是为他不请自来的莽撞而生气,宇文岚心中一阵雀跃。

当毅哥儿死掉的情景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颜书雪终于痛苦地哭泣了起来。

颜书雪能做的,只能是静静地看着宇文岚去折腾。

那时候,颜书雪刚刚嫁过去将近一年,靖王妃还健在,宇文岚的后院里除了颜书雪,就只有白灵儿和刘姨娘。

春姨娘冷静下来之后,在颜老夫人念叨下刚刚软下来一点的心,在何全贵这种态度下,就又硬如铁石了。

这个媒婆是向颜书秀提亲的。

颜锦丰和杜松浩谈论诗词歌赋,国计民生,这些春姨娘都听不懂。

京都那么大,少了一个卖豆腐的,屁大点儿事都算不上。

至于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沈氏又叹了口气道:“这两本书是没错,只是,你若看不懂,自然只能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稍一反抗,便面对着世人的口诛笔伐,声名丧尽。在这个世道上,咱们生为女子,一开始就不比那些男子能肆意潇洒。”

虽则如此,可颜书雪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宇文岚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做的事情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是吗?

没人提字据的事情,仿佛这个提议从未说出过一样。

沈氏轻蔑地瞟了一眼文定侯,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

“好,有志气!”何大壮心怀大畅,“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何大壮的儿子!”

春姨娘正想把何全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颜锦丰给他说一门贵女,同时还要颜书秀做妾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

当然,这件事情本来就对她没有造成一丝影响,差点儿被害到的又不是她的宝贝女儿,她有什么关心的?

沈氏那时候正好怀着颜书雪,精力不足,见没法说服颜老夫人,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下人都是从小调教的,再加上身契在手,最是可靠不过,也就懒得多说了。

而被她们心心念念着要嫁好些压过去的颜书雪,却认真正经的在查案。

如今一听颜书秀的话,越听越有道理,不由得也激动了起来,“没想到沈氏竟然是个这么奸猾恶毒的,让春花儿养了几年儿子,她来摘现成的果子,丰儿,这事儿你得管管……”

她在颜书秀的药里下毒?

一醒,就又开始哭天喊地。

“不是的,不是的,是春姨娘先下的手,奴婢只是……只是不想被打死……”佩儿倒在地上,嘴里泛上一番血腥味儿,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光掠过一向不管事的夫人,转向了颜老夫人,“老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她一定是装病……”

颜锦丰皱着眉头,继续翻着手里的《中庸》,“且让她们吵去,谁都别管,看她们能吵到什么地步。”

要春姨娘说,这大户人家养大的姑娘,就是瞎矫情。

颜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颜书雪不是很关心,她现在更关心自己院子里的事。

这话说的,不仅把颜书秀的名声诋毁得彻彻底底,连对春姨娘的鄙弃不屑也表现得酣畅淋漓。

“全贵啊,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功名也有了,前途也有了,也该想想娶媳妇的事了。”老人家的,就爱关心小辈们婚事,颜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反正,那些东西她也看不上。

颜锦丰的内心无比的愤怒,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抄起一个茶杯就要往沈氏身上摔。

颜锦丰也算是有了交待。

他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不同意。

颜书雪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前世的事情,盼着能回想起什么蛛丝马迹来。

沈氏这次很善解人意,“荷香,那就多给老夫人拿点儿。”

颜书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竟然不用了?

颜书雪心中有着浓浓的好奇,但是看到沈氏现在似乎不愿意细说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了。

说着春姨娘从绣篮里翻出了颜书秀上次绣的兰花帕子,开始指点了起来。

靖王妃听靖王又翻出了当时的旧事,一时又羞又急,手伸到靖王腰处找到一块软肉,用力一扭。

不仅胆子比之前大多了,就连做事情,也有了章程。

颜书文是颜家唯一的男丁,春姨娘所出。

可靖王世子暴力打人的事情,一共就传出来两回。

颜书雪看着这两个丫头的样子,心中微微一暖。

可惜,以前不管她怎么教,女儿就是不开窍。

前世这种责罚,她已经受够了,这一世绝不要再忍。

沈氏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呷着,还不忘招呼女儿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