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夫人拍着颜书秀后背,把她搂在怀里道:“你这孩子,刚刚当着你爹爹怎么不说,现在他都不在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现在想来,不过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可看到春姨娘气息萎靡地躺在床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颜书秀也是梨花带雨,一张小脸儿哭得好不凄惨,颜锦丰那一丁点儿心软就瞬间不知道去了何处。

若不是沈氏持家有方,虽然宅院里由着她们可劲儿闹腾,外面却很难传出什么风声儿去,这颜家的名声只怕早就烂大街了。

如今见颜锦丰看到她一脸怒色,不由自主地就哭着扑了上去。

至于其他丫鬟,这一个是给老爷生下儿女,在府里威风了十几年的春姨娘,一个是老爷的新宠佩儿,收了她之后,老爷甚至连春姨娘都冷落了。

这也就罢了,通房丫鬟又不是没有,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不那么计较了。

因此,府里有什么新鲜事情,都是小满第一时间告诉颜书雪。

话本里描述的太好了,他就不知不觉间全部当真了。

“姑父,姑母,我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的栽培,这一杯我敬你们。”何全贵说完就仰头把手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沈氏摇摇头,再次鄙视了自己当初的眼光。

春姨娘白了颜锦丰一眼,“老爷怎么忘了,这家里的开支都是夫人掌管着的,夫人不放银子,我哪有钱去办什么宴席,这毕竟是庆祝高中,总不好随随便便瞎整治一番。”

可是,在春姨娘心中,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颜锦丰被惊呆了,待颜书雪离开了才反应过来。

因着书画双绝,沿溪先生短短几个月就名满天下。

只是,奇怪地是,这次沈氏竟然毫无反应。

颜书雪却淡定的耸耸肩,浑不在意的样子。

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才子佳人间的故事。

绿枝听到若有若无的跺脚声,朝颜书秀跑掉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她再也不要经历一次失去毅哥儿的悲痛了。

“可是,你这样总是被他们欺负,过得并不开心呀!”沈氏耐心地继续说着。

探花郎又如何?看起来外表上风度翩翩又如何?

谁知道,这两句一说,宇文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种钝钝的疼,让人烦闷不堪,无法排遣。

靖王府单纯简单,靖王妃又是她儿时的挚友,女儿嫁过去简直什么都不用担心。

颜书雪通常是那个挨打的小辈。

重生归来,颜书雪对父亲颜锦丰是一丝敬重都没了。

绿枝看着颜书雪拿定了主意,就不再多说。

当然,这话绿枝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敢把主子的是非说出来。

一晃儿,嫁进来已经快十年了。

仿佛他那小小的身躯,下一刻就能像往常那样坐起来,然后扑到自己怀中亲亲热热地喊着母妃。

发卖?

何婆子听了这两个字,又被下了一跳,被卖的人是什么下场,她可是知道的。

恰巧颜锦丰这时候不耐烦地说道:“不用再问了,直接发卖出去行了,这等叼奴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眼看着,何婆子被发卖出去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颜书雪在旁边嘴角隐含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颜府的混乱情况,还真让人吓一跳。

颜府看着光鲜,说起来是书香门第。

外有颜锦丰,当朝探花,吏部侍郎,官至正四品。

内有沈氏,侯门嫡女,曾经的才女,正经诰命夫人。

可除了这个空架子,里面是一点儿官宦人家该有的气象都没有。

颜书雪粗略一查,就无力扶额了。

前世她跟着靖王妃学理事的时候,也曾听过靖王妃举了例子,来说明内宅能乱到什么程度,可跟这颜府比起来,绝对都是小巫见大巫。

颜府简直就是一个披着官宦人家外衣的乡下农户。

主子之间尊卑不明,春姨娘完全没把自己当妾,可着劲儿地闹腾着,宠着自己儿女,颜老夫人装看不见,颜锦丰也纵容。

下人之间混乱不堪,做事全凭心情,全无一点儿规矩可言,做事拖拖拉拉得过且过,凡事能敷衍过去的,绝对不会有个明确的说法。

别家是府里都是排查下看看有什么漏洞,颜府却整个儿就是一个筛子,一眼望过去全是漏洞。

何婆子听说自己要被发卖,瞬间腰板也挺直了,脸上的讪笑也消失了,又恢复了乡下妇人吵架时候的奸猾劲儿,“我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清清白白的良民,你们凭啥要发卖我!”

颜书秀气愤地道:“就凭你在我药里下毒,要害死我,下人敢做这种事儿,要在别家早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