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我下贴子,请必给我这个面子一定来。姑娘的客人我当然要请,我一个人的面子要不够,再加上员外郎秦大人的女儿,对了秦大人家有四个女儿,四姑娘还有件趣事儿呢。”看到大家都支着耳朵等听新闻,吕湘波笑盈盈道:“秦大人的四姑娘,以前是养在乡下,最近才到城里来。正好我办赏花会,一向只请知己的人家。本来没有她,是她家二姑娘带她来,正好遇上郎中方大人的公子也在,前儿才换了庚贴。”

房中静静,玉盈和如兰只听玉香一个人说话:“这还有什么趣儿?”话音刚落,玉盈就低声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就知道趁着心意玩。难怪姨娘背地里常担忧,说你再这么没规矩,以后难说亲事。象大姐那样叫尊贵,难道你不知道?又不是挑脚的汉子才随意说话随意走路。大姐要当王妃,有人提点她是她的福气。”

赵如笑得很伶俐:“让我来,不就是多说话的。要你一个人能行,还会央求我来吗?”红抬手要打赵如,骂道:“我一个人怎么不行,不过是看你闲着怕你淘气。你可知道来做客的姑娘们是怎么说的,”赵如躲过这打,笑问道:“怎么说的?”

“这一个月里,打算出去玩几次?”赵赦声音平板板:“先告诉我,早早安排。”虽然是赏过先生,也夸真姐儿大进益了,但是不喜欢客人的心思表露无疑。一到这样的话就比较难回,回不好就把自己想反抗的心思暴露出来。真姐儿是恭敬又老老实实地回了话:“外面好去处也不如家里园子,不过我也是小时候玩惯了的人,自来到并没有出去过。借着她们来,想多出去玩几次。表哥问我这个数儿,我却回答不上来。表哥要是答应,三次也使得,五次也使得。”

案头青玉砚旁,还有一个锦册,这是送进来备选姑娘们的花名册。赵赦拧着眉头再看一遍,又挑出两个人来。他是富贵人家长大,选人首选家世、名声、品其实是人外面传诵,多不可靠。比如韦姑娘婉如,外面都说娇憨,哪里知道她其实,心思也不少呢?赵赦又选出来两个人,把她们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打算明天和她们的父亲谈一谈。

把衣服抖一抖看过,四姨娘尖酸地道:“我们上了年纪,哪里去得?就是这细嫩的小姑娘们才能去。”这话听得二姨娘浑身颤抖,气得手指着四姨娘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细嫩不细嫩的,这话是长辈该说的?”看过,正不忿时听到四姨娘的话,也吃了心,讽刺地道:“四妹觉得她年纪小,细嫩着呢,这话是说给我们这生过孩子的人听的,我们生了孩子,当然不细嫩。”四姨娘也气得身子颤着,过来质问三姨娘:“你这又是什么话!就你一个人会生儿子?你生了儿子,也没见大姑娘这次要请你,就是少爷也没请。哼!”把手中帕子用力甩甩,象是上面沾着什么。

真姐儿手执一把碧玉柄的团扇,身上是一件淡碧色罗衫,笑吟吟站在那里。两边雁翅立着丫头妈妈们,不下十数个。这气派要是在外面看到,如兰心想,哪里还敢认她。

书房外细风轻轻沙沙而过,真姐儿在房中轻轻沙沙翻书,再就小声背自己刚学的《青蝇》,赵赦在这轻轻沙沙声中,打了一个盹儿醒来,耳边还是真姐儿小声哝哝的嗓音儿,赵赦不禁微笑,以前不喜欢这亲事,觉得真姐儿样样不能与自己并肩。现在看来,这亲事也不错。

坐下来秦妈妈还是不安,在心里转来去。真姐儿对着她又是一笑,开口道:“妈妈不必乱想,我问的不是她们管什么。而是咱们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依着我说,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秦妈妈恍然大悟,一迭声接上话:“姑娘说得是,自来到这里,我就交待过,也约束着她们平时不放乱出门。平时出去是红笺翠管两位姑娘跟着,再就是花开出去的多。”以秦妈妈的年纪,一下子想到姑娘今天管房中家务,不是空来风。

这句话让红笺踌躇,陪笑低声道:“家里的规矩,是王爷订的。”就这么一句话,真姐儿不再说话,微笑道:“既然是表哥的规矩,当然要守。”看红笺行去,真姐儿把眼睛又放到书上,心里嘀咕这是个什么规矩。幸好在表哥家里,姨娘们象是没身份,或是和自己差上个十万八千里的身份;要是换了一家宠妾的,就这一条,还不把主母恨到骨头里。

我身边有人学话!这是真姐儿第一个想法,匆忙之间她掩饰道:“我,还是只看表哥给的书,”把头低下来万分沮丧,身边摆战场,又多出奸细来。是谁?红笺,绿管,诸丫头们。想着,草木都象是兵。

真姐儿在房中午睡刚起正在找猫,绿管笑盈盈道:“那猫上午也去书房里找姑娘过,不是又跑去了吧。”真姐儿听过就不找了,闷闷道:“它饿了自然会回来。”叶妈妈笑着道:“姑娘想猫,去找回来也使得。”

花开继续道:“他们的脸长什么样,我这就记不清了,不过那个吓人劲儿,姑娘,比咱们过年看社戏里那鬼还要吓人呢。”真姐儿忍俊不禁,花开的可爱劲儿和以前一样,就是换了一个地方,该收敛该学的地方没有。

直到她们回转房里,红笺也没有弄明白真姐儿衣内藏了什么。她不得主意,只能多盯着。房中坐定,华沉鱼往院外看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这花都开,偏了我们独赏,王爷都是几时来看姑娘,要请王爷赏过才对。”

找来的这四个陪伴,相当于四个战场。真姐儿闷闷不乐倚在榻上,想不明白韦婉如害我为何?窗外凉风习习吹过,真姐儿恍然大悟。那天放风筝,韦大姑娘来给表哥请安,也是要送进来的吧。

吕姑娘?赵赦对韦婉如的话信上七分,他在心中冷笑一声。找死吗?还认字还读书,难道不知道她损的不仅是真姐儿名声,还有本王在内!“你所言是实吗?”赵赦慢慢问了一句,韦婉如哭着点头:“要说错一个字,听凭王爷处治。”

晚上一人吃过饭,抱膝坐在榻上摇着团扇看窗外,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表哥让吕姑娘来,是考验她,也是考验我。吕姑娘对我不好,扫的是表哥的面子;我要是和吕姑娘一般见识,那就是我扫表哥的面子。

这样一想突然忧愁,不由自主幽叹出口。赵赦回过头来,看马上的人儿若有所思地颦着小眉头,就问她道:“走了很多路?”真姐儿皱着小眉头:“可不是。”过去的女眷以少出闺门不出二门为尊贵,有条件的出门又要人扶,真姐儿觉得自己,也娇嫩得可以了。

此时被婉如说出来,吕湘波忙笑着道:“我

赵赦微微一笑,吕家钱家都是这里的地头蛇。盘踞西北久矣,傲气难以收伏。“秀才遇到兵,本王让他讲不清。”赵赦虽然是微笑,笑意中带着寒冷。张士祯不觉得害怕,反而欣慰道:“我投王爷数年,素来佩服。”

看在眼中的赵赦想起来自己少年时选小厮,父母亲给选的是稳重可靠,而自己喜欢的就是脾气相投。真姐儿年幼小,不能再选一个助长淘气的人。想到刚才见的吕家小姐,比真姐儿大上一岁,有个小才女的名声在外。这样人最合适,遇事能规劝,可是吕小姐跟她爹一样傲气外露,赵赦有心宠络一下吕大人,只是对那傲气不喜欢。

不对真姐儿客气也有好处,家里对她已是千依百顺,没有人不恭敬她。对!让吕家的傲气姑娘来陪伴,看看真姐儿上学是不是明理,也可以敲打真姐儿,别人讨好你,其实是为着表哥。

舅老爷全不信姨娘的话。觉得姨娘是个女人,舅老爷舅太太最会说的,就是这一句,”红雨学着水大人水夫人的腔调:“闲事儿不要管,只服侍好王爷就行。”引得水姨娘一笑,手中原本轻摇着团扇,就用那团扇对着红雨虚点几下,烛下笑得眉灿眼亮:“你这小蹄子,学我哥嫂倒也象。”

右手边出现一处小院,白猫一溜烟儿就跑进去。真姐儿停住脚步,这是赵赦的书房。她踌躇一下要不要进去,一个清秀的小厮出现在院门口,躬身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到了池子边儿上,赵吉送上来小小洞眼的渔网来,赵如赵意带着几个家人坐上小船在水里赶鱼,难得这

玩这一场再回船去,真姐儿笑语如珠,在舢板上把自己买的东西挑得意的,指给赵赦看:“这个面人儿穿着盔甲,想表哥在军中比他英武才是。”。这孩子倒是好哄,赵赦想起自己交往过的女人,全没有过真姐儿这样水晶般剔透。娶这么一个小媳妇儿,晚上回来笑嘻嘻逗乐子,象是也没自己初想象中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