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又忍笑,对赵如道:“有劳你想得周到,有劳你跑这一趟。”赵如更殷勤地躬着身子:“这是奴才应当应份的。”说过才退去。红笺送他到无人处,骂他道:“你很会嚼舌头,让你来回个话,说了这么多出来。”

心思想过,重回正题。赵赦问真姐儿:“她们要住几天?”真姐儿有些慌乱地看他一眼,赶快道:“表哥的意思?”赵赦淡淡道:“我在问你。”真姐儿又在他面上扫一眼,低声道:“路上也赶了几天才到,住上一个月可好?”

吕家着实可恨!赵赦对样样都依着他自己主意来的吕大人又恼火上了,又想到吕家小姑娘,再想起真姐儿要接玩伴。都是这些陪伴的姑娘们不好,真姐儿才没有人玩,然后要想起来旧玩伴。偌大的一个封地上,竟然选不出来几个人?赵赦其实心中有数,牵扯到王权和功名富贵,这其中可见的真心就不会多,正确来说是稀少。

二姨娘忍气,向来不是这两个人对手。只能分辨道:“是姑娘们的东西,你们要看,让人拿来。”两大锦盒拿出来,是小姑娘们几件衣物,二姨娘道:“看看,这是大姑娘想得到,知道咱们到王府里去没衣服穿,特地备下几件衣服,这是几件簪子,你们去不了也眼红不成?”被逼拿出东西的二姨娘也甩几句出来。

走进院内,到处是繁花密树。树冠茂盛,几可相连。在最里面那一进,才看到正房门上竹帘初打起,一个灿然少女嫣然含笑步出房来。乍一看人光彩似画中人,身边似有流光,再仔细一看,玉盈、玉香和如兰一起赞叹:“原来是真姐儿。”

“喜欢。有时候,只是想看本不同的书。”真姐儿低声说过,又把韦婉如送书进来的事情借故儿解释一遍。赵赦摆一摆手,不放在心上:“这事不必再提。”因为没有说让回去,真姐儿重新坐在竹榻上,翻看自己新到手的书。要问现代人,没有人不知道诗经好;要问有几个看过并熟知的,恐怕就不多。

秦妈妈觉得真姐儿今天有些不一样,忙站起来欠身子都回了:“夏依管的是姑娘首饰,冬挽还是姑娘的饮食……”真姐儿含笑止住她,款款道:“妈妈坐下来说话。”秦妈妈愣了一下,眼前这位姑娘,象是长大了……

红笺答应一声,笑着道:“我让人去准备。”真姐儿含笑又喊住她,在日头光影儿中歪着头道:“也别禁了别人出入,上次我恍惚听一句,象是我在园子里,别人都不能进。”这个别人,也包括姨娘们。真姐儿瞄一眼花开,花开不无得意。这话是花开听到学的话,花开学话当然是得意。我们姑娘游园子,谁也不能打扰。

两个人走到后面,让人高挑了灯笼看花,真姐儿低低喊一声:“表哥,陪伴的姑娘们都好,只是几天来陪我一次太辛苦。请表哥示下,一个月来一次可使得?她们也可以陪一陪家人,我也可以好好看书。”神的小脸儿哼一声:“书好看吗?”真姐儿猛然一惊,不由自主抬起眼眸对着赵赦看过去。灯笼下赵赦眸子里全是责备,真姐儿吸了一口凉气,表哥竟然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不是不在家。

要是将军和官员,冷落震吓过,没有人敢不说。可是真姐儿不说,只要自己心里藏着,赵赦拿她没办法。总不能把真姐儿降一职级,或是如将军们一样踢上几脚。手里掂着大肥猫,赵赦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不说就不说吧,自己能扛着也行,以后说了我也不听。

“我跟着王爷过了石榴花林,正要跟上去。不想林中突然出来两个人,这么高,这长的身子,”花开比划过,真姐儿反倒松一口气,花开慌张,原来是被吓的。

只有红笺在后面疑惑,给了什么东西,不当人给未必是中看的。王爷不在家,亲侍的人事事当心,要知道,这些官员们,并不是完全服贴。听赵吉说王爷在殿上也受官员们暗里欺负,何况是真姐儿。

被王爷娇养在府中的真姐儿房里,出现一本黄色小话,这事情传出去,赵赦的名声,真姐儿的名声,全都受损。还有赵赦这位王爷,一定不会去理解不是真姐儿要送的,或许会怪到真姐儿身上;还有韦婉如,事情捅出来,她会不会胡说八道。送这样书让人觉得她存着害人的心,韦婉如会不会说,是真姐儿要看的?真姐儿心里翻来覆去想了两天,对于这四个陪伴一个人也不想见。

“孽障,快说!”韦大人涨红脸,对着韦婉如低喝。赵赦端坐,一言不发地等着。韦婉如被父亲逼迫,一面哭一面把话说了一遍。韦大人大惊失色,对着赵赦连连叩头:“王爷,我女儿不识字,她不知道那书不好。她大字不识一个。”

姑娘们辞出去,姨娘们也没坐多久。红笺请真姐儿外面走动走动:“坐了这一会儿,松泛松泛的好。”真姐儿满腹心事走出来,吕湘波来是一波心事,姨娘们来又出来一波心事。她心事重重面上还得轻松自若,要让丫头们看出来,又必是一番笑语相问,问到有答案才行。

晚风轻拂草叶花枝儿,丫头们跟在后面。真姐儿微偏了头看牵马的赵赦,这马很高,表哥比马要高呢,难怪要骑这大马。这样看赵赦,还是英俊的一个人。真姐儿微微地笑,又心中轻叹想起赵赦刚才马上英姿,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人能系得住吧。

看到真姐儿稳重娴雅不亚于自己的吕湘波,看不到真姐儿遇事就跳几下总是气不顺。对着韦婉如这样说,也是想着真姐儿小家女,一定是街上玩惯,用这些话来勾着真姐儿浮躁着贪玩好笑话她。

提起这个话题,张士祯早就想好,从容回话道:“几位世家十分之五已对王爷表忠心,余下十几家,成气候的不过是吕家、钱家。我观王爷恩威并用,钱大人象是改观良多。”

真姐儿听过老实坐着再也不提,赵赦在她头上轻轻拍拍:“来陪你的人,都要是知书达礼的才行。”真姐儿站起来答应:“是,”眼角又往小姑娘那里看看,有时候觉得投缘想说几句话,这是全无原因的。

赵赦重新想起吕湘波,小小年纪一脸的傲气十足,同她爹是一模一样。赵赦看过吕湘波家常做过的两首诗,是亲戚们觉得这么小就会写诗,拿出来传诵过。耳目众多的赵赦看过也欣赏,真姐儿身边需要一个明理的陪伴,就是吕湘波来到,未必会对真姐儿客气。

红雨悄声道:“可不是我也这么说,只是

在院外看那白猫更是跑几步歇几步,饶是两边多浓荫夹道遮住日头,真姐儿也追得一身是汗,小风一吹身上舒畅,更觉得这玩得有趣。花开在后面慢慢跟着笑,看着真姐儿随着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