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笑了又笑,忍了又忍,还是小声说出来:“好多兵哦,”下一句留在心里,都是来保护我们姑娘的。真姐儿这一次没说花开不稳重,是对着花开的忍俊不禁莞尔,花开则是皱皱鼻子在笑着轻点头表示记得她的话。临下船前,真姐儿对身边的丫头也寻个空子说过,大家去到王府里,都要事事小心。

原来是这件事情,赵赦还以为小丫头又有花样说不去。依着他本来是不让真姐儿带人去,当然带去也不是件大事。真姐儿笑嘻嘻带着讨好劲儿,赵赦抓住机会又说自己的小媳妇儿:“就不带去,也有服侍的人。让你带去,不会是任上助长你,在淘气上帮着你吧?”也不会淘气。”这个可爱劲儿让赵赦一笑,往外面喊一声:“人来。”

码头上真姐儿拜别父亲,泪水滚滚而落。又慌忙要擦去,怕表哥看到不好。沈吉安倒催着女儿上船:“路程不过几天,我外面做生意呢,也许能时时去看你。”

“表哥,我去了还能念书吗?”真姐儿为自己争点儿打发时间的事情做做,从赵先生教的东西来看,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是深蒂固的。不想当才女,只想闲瑕之余阅一阅古书,再有几本话本儿小说看就更好了。

高大的赵赦转过假山,沈吉安和蔼地喊女儿:“随父亲过来。”真姐儿对于赵赦刚才的话,只觉得有些事情发生,她压儿就没有想到这位表哥要提前把自己带走。

“请姑娘进来,我有话对她说。”掌灯过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夜晚,赵赦并不怕人说瓜田李下。是未婚夫妻不是吗?再说这孩子也实在太小。白日嬉游不够,夜晚犹在园中眷恋,赵赦是打算说她几句,是以让赵喜请真姐儿进来。

“我知道,”沈吉安应付赵吉一下,等赵吉走过。让人送来一个小小皮匣子,约有一尺长,三、四寸宽。沈吉安自己打开给女儿看,里面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银票:“这些你带着,去到王府,该赏人的就赏人。钱不够用,让人回家里来告诉我。”

真姐儿丢下笔道:“我正写得累了,你来正好陪我说说话,说明天外面有集市,我正要约了你去玩呢。”真姐儿和如兰还有另外邻居的小丫头一直是一起出去玩。

一面走的真姐儿一面回头看着身后的高头大马,小手被握在表兄安平王手里,觉得那大手里有硬硬的地方磨着自己的手心,痒痒的由不得人笑上一声儿。

不亲近表哥,以后没点心吃,赵赦心里掠过这样一句孩子话,自己也觉得好笑,这都是找一个小媳妇订亲招来的。

“哎哟,大姑娘又在绣花呢,”三姨娘一坐下来就好听的话先说出来,顺势坐在锦榻上,把怀里的小男孩放在榻上:“少爷想姐姐了呢,要来看看姐姐。”然后眼睛一看沈怡真腰间的那块玉佩,眼睛立即就直了。

只是这位王爷象是不知道别人家里的柴米贵,自己房里多一个火盆,妹妹们房里就要各多一个,弟弟房里也要多一个,然后没有孩子的四姨娘肯定也会闹着要。

直到安平王马去远了,戴县尹这才直起腰来,对着沈吉安也是一脸的笑容:“沈老爷,王爷来了您也不知会我一声儿。”差一点儿错过一个露脸的机会。

红纱罩里透出烛光,案上还有一堆公文,赵赦继续伏身案牍,真姐儿的忧愁,其实是一件小事情。

第二天真姐儿来请安,陪着吃过早饭,两个人对坐榻上说话。对于赵赦永远是端坐的身姿,真姐儿只能说是羡慕,她自己就不能坐得这么端正。

“下午就要到家,”赵赦眼眸里微有笑意说过,真姐儿愣了一下,低头道:“是。”船上这几天,丫头们渐有知心之感,表哥渐觉得亲切之极。此时提起来王府,真姐儿脑海里浮现出大红钉门,门内小桥流水,还有什么?真姐儿突然心中安稳,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再说我是要去京里的,要想的是京里的表姐妹们如何好好相处才是。

窗外呼啦啦一阵翅膀声响,惊动赵赦和真姐儿两个人。这船大且高,一群飞鸟从窗外掠过,真姐儿笑容盎然,却是不慌不慢地看过去,没有急匆匆让赵赦又满意一下。有时候他自己想想,为什么要接到自己身边去,以后等成亲不好了,可以束之高阁,也可以关在房中;有时候再想想真姐儿年纪小偶然顽劣,其实见她的时候,多是体态举动安详。此时真姐儿不疾不徐地看窗外飞鸟,还指给赵赦看:“表哥你看,那鸟儿雪白。”然后笑靥如花:“不过我不要,就看看就喜欢。”

赵赦准备一心头的话,被她这两句稚语打断,不由得笑上两声道:“以后你说想要,得好好求表哥才能打给你。”

水波似千顷,碧空似万里,真姐儿看得满心欢喜,这自由自在的鸟儿飞在高空下,总有一种无拘无束的美感。对着赵赦的打趣,真姐儿仰起面庞轻轻一笑:“等我想要了,再求表哥

。”

带着水香还似有荷香的气息儿,拂动雕花的窗棂。赵赦突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反正不过是进府以前交待她规矩,板着脸也是说,不板着脸也是说。对着真姐儿甜甜的笑容,赵赦决定不板着脸说,让她这笑容在脸上多呆一会儿。,缺什么要什么来对表哥说。给你的人都是表哥选中的,遇事情要听劝…。”赵赦说一声,真姐儿应一声,这些话是迟早要来的,不过表哥没有让人站着听训,而是扳着手指头苦口婆心的架势,真姐儿又是甜甜一笑:“知道了。”

几丝乱发被风吹起,拂在真姐儿小脸庞旁。赵赦伸手为她理一理,问道:“喜欢什么样的人陪你,名门多有,给你选几位日常陪着说话的人。”

真姐儿想一想,其实自己没有发言权,就道:“请表哥帮我选。”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选的不中他意,应该也呆不长久。

“那表哥给你选,”赵赦笑一笑:“你有什么要对表哥说的?”船上几天处处都觉得关怀备至,想来到家里也不会差。真姐儿只想问一件事:“几时去京里?父亲让我带的东西给姨妈。”

“这个听表哥的,”赵赦温和地道,真姐儿下榻行个礼,乖巧地道:“打扰表哥了。”赵赦又要笑起来:“打扰什么,这以后是你的家。”

真姐儿不可避免地红着脸,赵赦话中多是说“回家”,真姐儿当然是能听得明白。

知道船要到了,沈家的人有些慌手脚,就是秦妈妈也不似平时镇定:“把四角镶铜角绘玉兰花的小箱子抽出来,里面是老爷准备的打赏银子红包,现在拿出来免得到时候着急。”

叶妈妈拦住:“不用,赏封儿王爷吩咐早就备下。”这就让绿管去拿,自己走来对真姐儿陪笑道:“该赏什么人,我知道的。”

“有劳妈妈费心。”真姐儿欠欠身子,难怪表哥是大将军是王爷,不想他样样都周到。

渐近码头的时候,真姐儿在换衣服,花开打水侍候净面,甲板上看到码头上好些人准备迎接,花开喜盈盈进来又要说话,先被真姐儿嗔怪:“去收拾我的活计,回去还要赶着做好,早些给表哥呢。”

花开也觉得自己欠庄重,压抑住心底喜色去收拾东西。看看红笺和绿管拿出来的又是新衣,红色喜相逢如意罗衫,下面是葱绿盘金罗裙。这两件衣服又是从没有见过,花开又看呆一时才回过头来。

打扮好了真姐儿就坐着,直到赵赦过来才陪着走出去。船还没有靠岸,站在船头上可见码头宽阔,停着几十只大小船只,只是今天都避让两边,给王爷这船让开道儿。

岸上绿树成荫,间有鸟鸣,猛然一看好似江南。赵赦有得色,指给真姐儿看:“去年我初来时,多是黄土地。是我让人移来的多为成树,不想倒活了一半。今年再种上桃杏树,以后可以带你出来看花。”

站在这里看,竟然不象西北模样。真姐儿心中好笑,西北一定是荒凉吗?在这里住上许久,听说过繁华城镇也是热闹如南边儿。再看码头上官轿马车拥挤,真姐儿更是打定主意随着赵赦一举一动,免得沈大姑娘初入王府,就让别人笑话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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