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答应一声,起身侍立一旁。

等到太后一只手按软了,舒倩轻轻放下,去换另一只手时,太后摇摇头,“免了,你也快六十的人了,别累着了。”

景阳里,小正跟屁虫似地,紧跟在皇后身后,嘴里嘟囔着:“啊,我说的你听见没呀?”

舒倩点头,“有劳公公。本定去,烦劳公公回话了。”

乾隆看一眼和珅,“你的意思是……朕明白了,这件事,要跟太后提才行。”

冯氏皱眉,“这大冷天,饭还没吃呢!”自家相公太得圣宠,也未必是件好事。

冯氏笑笑,再塞给小太监一个红包,“有劳公公,我家老爷这就出来了。”说着,吩咐家人给小公公换茶,自己回到后院,跟和珅说了。

太后想了想,冷言冷语,“这事你跟皇帝商量吧。哀家不管。”

乾隆则是坐在御辇里发愁,“马上就是自己寿辰,又是一岁过去了,这个立储之事,不能再推了。”

舒倩得知,感慨万千,时不时把这孩子接进里,陪太后说话解闷。一来二去,太后对这位孙媳妇十分喜欢,赏赐不断。

福贵人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哭着回话:“回主子,奴婢自从入,就很少见到堂弟。奴婢也不知道。若是荣安做错什么,还请主子责罚。切莫看在奴婢份上,多加宽恕。”

过了一刻,舒倩缓和下来,含悲叹道:“骨至亲,无需多礼,起来吧。”

瞧瞧,这么一位公主气坏了,咱们能不出头?哗啦啦,带上一对人马,直奔出事地点福瑞祥。还没到跟前,就咋咋呼呼,“谁谁谁,谁闲着没事儿闹事来着?带走,到九门提督府说去!没个王法了,天子脚下都敢撒野!”

乾隆摆手,“有话直说,朕与和珅说了半天政务,恰好歇歇。”

舒倩正梦到与前夫破镜重圆,不知哪个流氓,竟敢伸手调戏自己。“啪”一巴掌,拍飞流氓,骂一句:“滚!”依旧回梦里,与前夫腻歪。

令皇贵妃扫一眼厚厚一叠银票,嗔怪:“你怎么接了?不知道这是受贿吗?快拿回去。以后不准胡来。”

和珅心说,太后就是不高兴,你也舍不得杀我。嘴上急忙谢恩,“万岁爷英明,奴才不过是到京城附近,找了几家捕鸟高手。谁知,他们抓的鸟太多,奴才也分不清留鸟、候鸟。再加上那原来吹百鸟朝凤的人换了,奴才一时紧张,顾不得那么许多,没来得及告知他们不要再放鸟了。这才惹了祥瑞现世,一股脑来了那么多鸟。奴才有罪,请万岁爷责罚。”

十二顺着自家媳妇小袄里,两把,觉得不过瘾,站起来抬腿作势要走。娇娇急了,上来一把抱住腰,使劲往床上拖。这就要兴师问罪了?真到家里去问,那还了得?不行,怎么也不能让他有心思办这事儿。

“笨蛋,又不是叫你死当。过几天,本手头周转开了,自然就赎回来了。你舍得,本还舍不得呢。”

乾隆领着永璇、永瑆等成年皇子进来,众人请安磕头,乾隆也带着儿子们向太后见礼。一阵忙乱之后,帝后二人分坐太后两侧,令皇贵妃挨着乾隆坐,庆贵妃挨着皇后坐。四位怀孕嫔妃未曾到场,其他人,按位份落座。年轻嫔妃前头,还摆上了屏风。

十二给握的又痛又舒服,抱住娇娇不住点头,“没有,你——快!”

舒倩点头,“娇娇过两天就要过门儿了。我也没好意思问,她可好啊?”

容妃急忙敛衽施礼,待太后赐座后,才笑着坐下,问:“不知主子娘娘找臣妾有什么事?”

十二看左右无大事,禀明皇后,先回阿哥所。过几日太后千秋,举国庆贺,他手头也有些差事要忙。

永璜福晋等人还说要帮忙,舒倩一甩帕子,“都到大殿伺候皇太后去。我这儿不用你们,哄高兴太后,就算你们孝顺了。”

听闻乾隆与太后来了,舒倩命尹嬷嬷将琴捧回屋里,带着几个儿媳敛衽施礼。一时间,跪太后、乾隆的,跪皇后的,给嫂子见礼的,见小叔子的,忙成一团。

一句话,又是满堂大笑。

那些年轻的嫔妃不屑来之。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则是因为觉得自己年轻,平日里也多注意,故而,不觉得来听讲有什么用。

出了王府门,永瑆打发贴身太监小金子先赶到慈宁报喜,自己则与十二一起陪着乾隆回。

十二沉着脸说了,刘墉听完,沉默不语。

舒倩也没推辞,高兴地应了。

“贝子?”太后捏捏帕子,“罢了,这是前朝的事,皇上看着合适就成。”

她这边正在想着,就听上头太后转过来问自家祖母:“这么多年,你也不来进看看哀家。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又过些日子,七公主以固伦公主身份远嫁科尔沁。和敬公主以送妹妹为名,带上额驸随牧。

吴来躬身应下。尹嬷嬷也急忙暗示皇后,赶紧谢恩。

舒倩见永瑆刚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还以为他嫌不好,笑着劝,“这就不错了。前几天那回没做好,才难吃呢!”

十二点头,“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算不得什么功夫。叫先生笑话了。”说着,吩咐小林子沏茶。

刘墉听着笑了,“这么说,不后悔从南边儿来到这儿了?”

这边乾隆悲伤愤怒,命人去查。那边延禧内,令皇贵妃坐在主位上,对着永琰叹气,“你呀,怎么就跟和敬的儿子动手呢?”

庆贵妃一看和敬来了,急忙站起来,手指都快捏不住帕子。令皇贵妃悄悄扶庆贵妃一把,款款站起来,含泪说道:“大公主,免礼吧。母妃跟你说了,你可别急。都是母妃不好,十五的伴读魏康,失手把健健——凶手我已经拿下,交由你随意处置。健健现在屋里,母妃陪你吧?”

过了几日,月底之时,十二趁夜黑风高,借口去慈宁给太后请安,翻墙进了慈宁小佛堂。舒倩一听儿子要去银川,心里一咯噔。乾隆怎么会叫十二办差?还是跟刘墉一起。细问方知,刘墉本人对八旗乃至皇子的教育培养,然如此热衷。

刘墉听到乾隆声音,略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打帘子进来,对着乾隆行礼。

他这么一说,和珅满头的汗,刚晾干,又出来了。头也不敢抬,“万岁爷隆恩,奴才万死不能报。嫣儿能得万岁如此疼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这指婚一事,奴才还请万岁爷三思。”

乾隆自是听出来刘墉暗里埋怨自己“浪费”,只是,看在刘墉一片忠孝心的份上,想起刘统勋多年兢兢业业、忠君体国,还是笑笑,“你呀!好吧,吴来,照刘墉所说,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吧!”说完,吩咐刘墉挑自己喜欢的多吃,说他去了回疆两年,饿瘦了,晒黑了,狠狠埋汰了一通刘墉如何不好看,背着手走了。

乾隆本不喜欢皇子玩物丧志,学那些偏门左道。不想令皇贵妃听说了,一阵柔声细语,说动乾隆,准了和亲王建议,请英吉利来华大夫吉兰做十二的西学老师。吉兰不仅擅长医术,对数学、建筑亦有研究,人品正派,虽然信奉洋教,但从不以传教士为己任。故而,十二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眼界也开阔不少。

胡氏涕泪横流,嘴里喊着:“爷,奴才对不住您。您临死,最后的心愿,奴才都不能替您完成。奴才对不住您。”

过了年,弘瞻的病慢慢好了,开始接着给乾隆办差。不过,贪财的毛病还是没改,只是比之以前,好了一些。弘昼依旧天天提溜着他那个鸟笼子,到街上四处逛荡。

令皇贵妃看着四下无人,这才笑出来。孝贤皇后啊,你还真没儿女缘啊。亲生儿子保不住,就连抱养的,也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