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倩看一眼十二。十二会意,站在母后身边发问:“你二人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西林觉罗氏听了“景阳”三字,想起当年荣纯亲王薨于此处,心中一酸,眼圈立马就红了。

说着,命小巧取来乾隆送的凤头焦尾琴,摆在廊下,看看几个儿媳都挑的差不多了,便叫过来,看一眼,几个丫鬟手里,都拿着衣料、珠宝之类的,唯独富察氏丫鬟,还握着一把玉箫。一抿嘴,舒倩笑着说:“平日里你们少来,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没空跟你们聊。好容易今日来了,有个好曲子,叫你们听听。”说着,取出前几日,永瑆送来的百鸟朝凤,叫富察氏、娇娇坐在身边,翻开曲谱说:“这首曲子,唢呐吹的最好听。只是,看咱娘仨谁也不会,就凑合着合奏一曲吧。”

舒倩捂着帕子笑一通,扶着小巧站起来,“走吧,换了衣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本还要叫上小平,奈何这丫头又不舒服了,索让小巧陪着她,自己扶了尹嬷嬷去慈宁大殿。

舒倩见问,回头看看十二,笑着回答:“臣妾又要娶媳妇了,心里高兴。这些事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礼部、工部用心在办,臣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接着感慨,“一眨眼,十二也要成家了。日子过的真是快呀!”

喷洒完毕,弘昼一口气舒出来,心气也顺了,跳下床来,光着脚指着刘墉大骂:“你个脚!先帝是我爹,皇上是我哥,我多要点俸禄怎么了?我就是遛狗斗,我还赢了呢!不服咱俩比比!气死我了!我办生丧怎么了我?有本事你也办!肯定没我办的热闹!”

二人领命而去。一路飞奔到了门,恰巧碰上乾隆坐辇出。乾隆一问,知道二人奉太后之命,前去探望和亲王,随即点头,“随朕一同去吧。”

永瑆在一旁看了,只得笑着劝,“皇额娘镇日唠叨,十二弟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今日回来,不说高兴,反倒哭了?这要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十二弟犯了什么错,惹皇额娘生气呢!”

陈嬷嬷听了,赔笑不语。她跟张氏自小一起进雍亲王府伺候,后来张氏得了恩典,放出去嫁人,嫁人头一年,生了海德,恰恰比万岁爷大半岁,结果,还是回来做嬷嬷。本以为,张氏要跟自己一样,做一辈子奴才。哪知道,海德这孩子争气,然考中进士,按规矩抬了旗。虽说只是个正蓝旗吧,好歹是正经旗人。比她一辈子的奴才秧子,好了不少。

喜塔拉氏家后院闺房,喜塔拉氏娇娇站在箱子前,一件一件翻捡着衣服。小丫鬟东喜抱着一堆衣服劝:“姑娘,您穿哪件都好看。这都是太太专门为您出门做的。别说跟其他府里的姑娘比,就是跟王府的格格比,也差不了多少。”

淳嫔无奈,陪着乾隆把玩多宝柜里的东西。看见一把凤头焦尾琴,伸手轻轻抚上,笑问:“万岁爷,这把琴可是名物。弹起来,一定好听吧?”

舒倩这么一说,乾隆也明白过来。皇后自幼长在贵族之家,怎么可能看过这些闲。想想,因为皇后闲暇哼曲儿生气,着实有些小题大做。嘴上却说:“皇后也该多看,你是一国之母,肩负教导皇子皇女之责。今日多亏是朕听见,要是给孩子们听见,岂不闹笑话?”

秦媚媚略微推辞一下,顺势将镯子接到袖子里,躬身笑着回话:“伺候主子,本是奴才们的本分,当不得主子娘娘赏赐。”

只是,娶亲时,那些个规矩,又少不了一番吵吵。不过,那就不在十二与刘墉的管辖范围内了。

一船人笑着划远了,十二反而闹了个大红脸。刘墉在船头听明白,转身坐到十二身边,随口问:“眼看你也十八岁了,婚姻之事,你父亲怎么说?”

颖妃得知消息,也急忙命人们赶去救火。十七从睡梦中惊醒,跑过来,搂着颖妃直哭。颖妃抱着便宜儿子,不住祷告:长春最好没事,否则,万岁爷必定大发雷霆。要知道,那里头可供着孝贤皇后与慧贤皇贵妃的灵位、画像呢!

哪知,好景不长。这日,和敬公主到慈宁去给太后请安,顺便看看小儿子。太后知道孙女心思,一面拉着孙女的手闲话家常,一面命小太监去上房等人。一放学,就叫带蒙古阿哥来。

冯氏一笑,“你呀,管别人做什么?咱只管做咱自己的事就成。对了,刚才,我恍惚听着,西边那边弟弟——惹祸了?”

和珅听了,急忙从屋里赶出来,看清来人,拱手施礼,大声说:“原来是刘墉刘大人,失迎失迎。今日家中有贵,若无急事,咱们改日再说。”

端起茶杯抿口,冷不丁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其声甚壮。和珅急忙请罪,“奴才家打扰万岁爷雅兴,奴才这就叫她好好看孩子。”

吴来一看,心内大惊。刘大人啊刘大人,您老行行好吧。没见万岁爷今儿个高兴,还陪您一起吃饭,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赖的殊荣。好端端的,您倒是哭什么呀!

十二趴到桌子上,闷头不说话。

愉妃哭哑了嗓子,流泪看着胡氏不说话。

乾隆一笑,“爱卿果然高雅。只是你不知道,朕这个弟弟,可是财迷,你的字画,未必能叫他满意呢!”说完,笑呵呵地上车走了。

长夜漫漫,西林觉罗氏无事,便叫胡氏抱来大格格,逗闺女玩儿。胡氏看福晋喜欢自己女儿,想起爷的身体,自己一个侍妾,无宠无子,往后,怕是要依附福晋才行。更是凑着好听地说,就差说要把闺女过继给西林觉罗氏了。

太后摆手,“没事,只要孙子们高兴,哀家就高兴。”

令皇贵妃急忙将汤盅递给冬雪,扶住腊梅跟上,“回皇上,臣妾今日去慈宁请安,太后娘娘还在歇着,故而,没有打扰。想是昨夜睡的晚了?”

十二摇摇头,“我爹跟我娘吵架了,谁都不理我。我要买这个给我祖母,哄她开心,然后劝我爹跟我娘和好。你便宜点儿卖给我吧!”

冯氏这才重新坐回炕上,嗤啦嗤啦纳鞋底。

舒倩暗暗撇嘴,口中安抚,“白老先生不要这样讲。其实,这件事要不是关乎到十二阿哥命,本就连你,也是不愿惊动的。你们跟着姑母大人辛苦了一辈子,本不想你们到老,还要牵连进这下一辈人的风波之中。今日之事,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说着,两滴泪,就滴了下来。

舒倩冷笑,“不过是谁家小猫过来了,瞧你们紧张的。这里是佛堂,佛光普照,还怕有鬼祟不成?”

慈宁佛堂另一位人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将皇后表现,一一记在心里。

舒倩则是险些大笑,搂着十七对太后说,“皇额娘,您看,这孩子多可爱。到底是颖妃,会教孩子。”

太后瞥一眼令皇贵妃,点头附和,“可不是,这一点儿啊,颖妃可不比庆贵妃差呢!”十七脑瓜,“十七啊,这可不是你额娘。这位娘娘,是你的嫡母,你要叫皇额娘。”

十七坐在舒倩腿上,眨眼看看舒倩胳膊上翡翠镯子,点点头,“嗯,孙儿知道了。嫡母就是指皇额娘。皇额娘跟母妃穿衣服一样。”

太后听了,冷笑一声,扭头去跟庆贵妃说话。

令皇贵妃坐在太后与庆贵妃中间,心中闷涨,不敢当众发火,只得忍着。

过了一会儿,舒倩留意到十七老是盯着自己镯子瞧。随手摘下来,塞到十七手里,“拿着玩吧。别摔了。”

十七得了宝贝,抬头冲皇后笑笑,“我能把它送人吗?”

庆贵妃听了,笑着调侃,“哦?咱们的十七阿哥该不是瞧上哪家姑娘,要送给人家吧?”

十七摇头,认真回答,“不是,庆母妃,我要把它送额娘。”

令皇贵妃听了,心里这才高兴些。众人也都陪着笑笑,夸十七懂事。

正说着,就见十七从皇后膝盖上爬下来,腾腾腾跑到颖妃跟前,举着手里镯子,高高兴兴地炫耀,“额娘,给!”

颖妃不敢立刻接下,瞧一眼令皇贵妃。太后则发话,“颖妃,还不赶紧接着。哀家的乖孙胳膊都累呢!”

有太后发话,颖妃这才笑着接过来,抱十七在怀里,对着皇后陪不是,“都是臣妾没教过。养成了十七阿哥这么个脾气。还请主子娘娘见谅。”

舒倩摆摆手,“无妨。这么小,就知道孝顺母亲,将来,定是个好的。你不必急,孩子得慢慢教。”

令皇贵妃心中憋气,刚想出口讽刺几句,就听外头通传:“豫妃到,淳嫔到。”

这边令皇贵妃话还未出口,就听淳嫔拉着豫妃,说说笑笑进殿,对着太后行礼,“太后娘娘安好!”

太后一见二人,急忙叫起。“快坐吧,你们有了身子,可是不能累着。”

一面说,一面对皇后说:“今年真是喜事多。婉贵妃、愉妃有喜才知道没几天,这俩孩子也怀上了。皇后啊,回去以后,你可要吩咐下去,好好帮她们养着。多给哀家添几个皇孙皇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