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如果有救,姓林的就不会差人过来叫他!叫他去,那就是让他去背黑锅去的!想去吗?哈哈,想去就赶紧去啊!反正去不去这黑锅你都背定了!”

“我不跟你们扯,我只听那小哥的,上次他很公道,就说了婆婆不是我气昏的,而是病重昏的,林太医去请去了,等他来了,我要好生问问,婆婆这病,到底是不是我服侍不周才又加重的!若是是,我一个头磕死在这里陪婆婆去!要不是,咱们可没完!”

林亿点点头,微笑着瞧瞧孙兆,道:“令高徒已经能著书立说了,嘿嘿,后生可畏啊!”

对肝病的研究,宋朝远没有这么详细,叶知秋所说的很多理论都是后世医家论述的,孙兆听得是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又道:“那肝病能及其他六腑吗?”

孙兆想想也对,叶知秋的基础越好,教起来就越轻松越快,一个月教会他行医看病这个目光就越有希望实现。对叶知秋治疗这病的思路也觉得很是惊讶,暗中也有几分佩服,便把脸色放缓和了,对叶知秋道:“既然你治了,就接着治吧,后面如何治,赶紧的告诉老先生。”

他跟母亲告辞,下了台阶,出了跨院,碧巧和邀月紧走几步上来,一左一右瞧着他:“爷!你先前说的,是真的?”

孙奇看罢,微笑道:“很不错,永辕这孩子,医术当糙,热病怎能热补?你的方子很不错,就按这给她吃就是了。”

叶知秋明白了,孙用和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那一套理论,已经在准备后事了。而自己现在没有能力证明这一点,急得他团团转,却还无办法。看来,只能尽快学会看病,自己来证明这一切!而且要赶在定罪砍头之前,要不然,证明了也没有用!

孙奇瞪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关系老太爷自己,你说老太爷尽不尽心?皇后娘娘的命都是老太爷救的,她能不下死力帮老太爷说话吗?可是娘娘已经明确说了,官家要一个结果,一个明白的结果,三个皇子不能不明不白就死了,搞得现在连承继大统的人都没有,还得过继子嗣,官家心里窝囊着呢,虽然官家仁慈宽厚,但是这种事情,再宽厚的人,只怕也要弄个明白的。”

叶知秋想了想,道:“不愿意。”

范妙菡也道:“就是,这人去哪里也不说,把一大摊子都推给我们几个,真是不像话,还有二师哥,这时候说病倒了,分明是装病≌他这样,我看以后没人会找他看病!”

范妙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好样的!我们去去就回来!”

贤儒道:“你大师哥说的治法也是化痰泻火,这个老朽记住的,只是方名,他没有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方子。”

叶知秋歉意地对他们笑了笑,道:“很抱歉,让你们等着,师兄他们办完事就应该会来的。”

碧巧只好把酒喝了,勉强喝完,捂着头娇躯歪歪斜斜的,叶知秋赶紧扶着她:“没事吧你?”

“后来,这个人老是做梦梦到这个,半夜被吓醒过来,接着睡,还是梦到,彻夜都是这样。连着好些天,都没有睡好,夜夜梦到这白面白衣白刀子的人自己割自己的脑袋,血淋淋的吓死人了,他以为屋里有脏东西,就请道人高僧驱鬼,结果,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却半点效果都没有,还是老梦到这个,睡也睡不安稳,整天精神恍惚的。他的一个朋友来探望他,见他身形枯槁,听他说了这件奇事,便提议他去找大夫看看,别是得了什么病了,于是他就去找了当地的一个老郎中瞧病,那老郎中听他说罢,想了片刻,给他开了一个方子,只有一味药,便是人参,也叫独参汤,每天服一两。只吃了几剂,就再也没有梦到这割脑袋的白衣人了!”

奈何今日雨滂沱。

叶知秋瞧着碧巧额前一缕湿漉漉的秀发耷拉着,眼睫毛湿漉漉的往下滴答水珠,笑道:“瞧你,跟落汤鸡似的。”伸手接过她手里砂锅,进屋放在桌上。

厨娘听的呆了,傻傻地站着,半晌,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道:“这,这是二少爷给的滋补方子啊,他,他这不是害我吗?”

他走的时候,先前那用了他的方剂的病人服了药,却还是一个劲喊痛,不过并没有进一步加深,叶知秋知道没有这么快的,估计要等到第二天才知道效果如何了。

林亿摇头道:“不是师父说反了,而应该是伤寒论上写反了,白虎汤是甘寒重剂,主治阳明热盛。伤寒化热内传阳明之经,里热炽盛,《伤寒论》讲到白虎汤证的条,都说的是‘表里俱热’或者‘里有热’,就证明白虎汤是治疗里热的,没有外热里寒的道理,所以,应该把这个表有热、里有寒调过来才对。”

方子叶知秋早已经想好,当下道:“用二花、丹皮、栀子清热,用石斛、生地、麦冬救阴,用郁金、新绛屑、橘络、桑枝、桑叶络通络定痛!”

再下来,遇到了一个病患,这一次,叶知秋于林亿发生了争执,而且是激烈的争执。

把所有脉象部讲完,让他摸脉体会完,足足用了一个来时辰。很多脉象还是搞不清楚,摸不准。

两人吃完饭出来,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两人回到孙府。

张仲景看到了温病的这个现象,但是没有深入研究,他主要研究的是伤寒,所以只是把温病的一般特征性的东西放在这,因为《黄帝内经》、《难经》都认为温病是伤寒的一种,所以他也把它归于了伤寒,归于伤寒中的太阳病篇,便叫做“太阳温病”。

曾小星一溜烟跑走了,很快又回来了,喘着气对范妙菡道:“师姐,师父和大师哥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孙兆呆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没有叶知秋这主意,只怕现在已经下了大狱了,现在怎么说也还有一条活路,一个月时间好好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想别的法子。想到这,便不言语了。

“这个解释的确很好,言之成理,如果行得通,脱罪完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官家也深谙医术,他能相信《黄帝内经》《难经》说错了吗?能相信温病不是伤寒吗?”

孙兆呆了一下,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一众人这才不说话了,瞧着他。

“到时候一起来。”

庞安时道:“你这话就不像话了,一个人的苦闷三个人分,不就可以减轻很多吗!”

庞安时鼓掌道:“唱得好,柳永这首词,乃是他词中精品,词好,姑娘唱得更好!对吧知秋兄弟?”

叶知秋以为他带自己肯定是去什么酒楼啊之类的,说不定还是什么烟花之地,却不料只是驱车进了一处小巷,曲折幽深,路边行人也渐渐少了,不过绿树成荫,景色却越来越美,树丛中的住家宅院,也越来越气派。

叶知秋急忙出了旁听席,跑过去搀扶着孙用和:“爷爷,你怎么样?”

孙用和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林亿,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其余人跟着他进了院子,来到正堂,这大堂当中两把椅子,两边是两排椅子。上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你刚才答应了我的!”碧巧急了,摇晃着他说道,“明天一早你就回禀老太太,收我入房,我跟你一起去做官奴,一辈子跟着你,好不好?”

二皇子时年已经七岁,病症初诊即是高热,微恶寒、咳嗽,吹风时恶寒加重,遍身无汗,头昏头痛,双目发胀,渴饮不甚,咳嗽痰白易咯,大便稀溏,小便深黄,颜面发红,眼窝微微有些浮肿,眼白有血丝,舌正红,苔薄白腻,胸腹红疹散在可见,不痛不痒,压之褪色,脉浮紧数。出诊辩证为风寒外束,兼有停饮,治法是辛温发汗,宣肺化痰,用的麻黄汤加味。

“你现在去老太爷园子那等着,老太爷一回来,立即就来回我。”

“昨晚上二老爷跟二太太说了,太医高保衡弹劾老太爷,说老太医治死了三个皇子,今天在翰林医官院听审呢,说要是定了罪,咱们就完了!大太太已经哭死过去好几回了,太太和奶奶们都忙着把家里的细软转到娘家呢。要不要,你跟太太说,也把些细软转了吧,免得一旦抄家,什么都落不下啊。”

范仲淹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你这丫头,刚才还跟人家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子就哭鼻子了?外人面前,羞也不羞?”

“庞兄何出此言?”

“那是我爷爷。”

“妙!”沈书生击节叫好,“庞兄从天人相应立论,借天运论脏腑之运,言之成理!——兄之高论,当浮一海!”

“夸张!”叶知秋道,心想在现代社会,自己喝光一瓶二锅头,也没七步就倒啊,是回到家才倒的嘛。

“是啊!——你也知道他写的《岳阳楼记》啊?”

怡香答应了,过来帮范妙菡解开手绢,歉意地朝叶知秋笑了笑,好象因为破坏了叶知秋的作品而致歉。

“不敢当,多谢大哥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