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从姚宗身后走出一位墨玉衣袍的男子来,年近不惑,颔有髭须。那人快步走进紫袍男子,询着声关切道,“世子?”

黄妍却竟站不稳当,才被人从后头托起,她跟着就往前扑进人怀里去了。

尚不待黄妍回答,又径自先道,“本若不自重,一不小心轻薄了姚小姐,那么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出去,道是姚小姐在自家后园之中私会太子,投怀送抱,只怕是姚小姐今生,就要非本不嫁了。”

说着,楚鸿舒把目一扬,看满园牡丹香英未绽,俄而移回黄妍脸上,柔着声道,“本是专程来看花的。”

惊了一园佳丽而往月门处走进来的陌生男子,生得阔脸方额,个子高高,虽是布衣便服,但看白衣锦绣,佩玉光艳,衣缘上鎏金水线绵延,更衬得身形修长,富贵风流。

“……”

姚宗听鹤翎提及瑞王楚衔宥家的郡主云红,便随口而问,“云红郡主是有好些日子没到我们府上来做客了吧?”

黄妍被爹爹这么一问,忽而没来由地就俏脸晕红,而那红晕却只一瞬又消弭不见,巡着记忆款款相叙道,“便是去春时节,妍儿随爹爹一道悠游西湖,在西湖湖上扯妍儿下水的那位紫衣公子……”

“寒窗畔,

魏相,名仁溥,在朝与姚宗素来政见不一,二人虽难为谋,但却能够相互敬重,不妨不害,还算和气。

堂上,一时又沉寂了下来。

一旁惊艳的吴雨声见此情境,忙出声圆场,向黄妍一揖道,“黄妍小姐冰雪聪明,慧眼金睛,乃是当世少有的才女,静书心悦臣服,五体投地。”

黄妍轻展笑颜,梨涡霞光荡漾,对着上座的姚宗和吴简怀婉婉福身,音色甜甜,“爹爹,吴伯父,妍儿这厢有礼了。”

病休转眼,“天下美女如云,大抵不过如斯,真没觉得有多少分外可爱之处。”

询话间的认真模样儿,直弄得她家小姐忍不住唇角轻扬,却是把眸一转,淡淡摇头不语。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他,看我说的是与不是!”

如你之才学,鸿骞凤立,入仕则势必前途无量,日后显达了,就是你名再难听,谁又敢轻侮了去?”

可叫病休好生抱憾的是,人小姐两靥清现的梨涡竟只一瞬就消失不见,恍如镜中花,水中月,美则美矣,却终难长再。

徐灿欲语而不得。

一番自语罢,提步再欲赶上徐灿,竟不虞,身形才动就撞在了忽然伫足的徐灿后背上。

他挥着扇子说得义正辞严,话音才落,登觉脑门上滴水沁人。

云仲方欲对辩,却看从旁走出了个墨玉衣袍的男子来,云仲一见,赶忙就噤了声。

而那墨玉衣袍的男子则是满面堆笑,圈了手与楚鸿舒拜道,“河南游信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楚鸿舒再把袖一甩,负手在背,毫不理会。

云仲见恼,险欲踏步进前,却被敖显在暗处给止住了。

楚鸿舒当然是见着了云仲的动作的,面上不满更甚。

游信因指云仲,再赔笑与楚鸿舒道,“此乃洛邑敖家府中小役,山野匹夫,少不更事,初识殿下天威,冲撞之处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当面恕罪。”

楚鸿舒听游信一番请罪,好是受用,顺着台阶便下,“你们洛邑敖家真也出不了什么人才,一个个不是山野村夫,就是白面书生,无大志,手无缚力。

若非当年皇爷爷宅心仁厚,念及前朝恩怨,实非汝辈之过,又岂能留你们敖氏一族苟延残喘到今日。

败军之将,亡国之奴,本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又哪里还有闲工夫跟你们一般见识。”

“你……”云仲气极,这回是当真打算冲上去好好教训一番楚鸿舒的,但被敖显明目张胆地伸臂给拦挡了下来。

楚鸿舒挑眉问云仲,几分得意,“怎么?你还不服气?”

云仲喉结滚了几滚,话却到底没说出口来。

楚鸿舒扬声一笑,儆道,“你小子好样的,下回记着千万别让本再见着你,否则,本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