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成暗暗瞥了一眼正吃得欢实的高青,缓慢答道:“鸡精这种东西不知公子听说过没有?蕃酱、辣酱这两种东西,您又听说过没有?”

当王存银从高大山口中,得知布娃娃这个东西是高青想出来的时候,心里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捶了一拳高大山,“哈哈”笑道:“老哥有福气呀!养了个聪明的好女儿。这小丫头充满了灵气,一看就是个富贵命!”

王存银被罗颂贤的直白与话里对高青的推崇惊得怔愣了数息,待他消化完罗颂贤的意思,才终于回过神,看向坐在高大山怀里,神情憨态可掬的高青。

“废话!”

于是当天傍晚,大家吃过晚饭后,高大山叫住正准备各自回房的众人,提出他有事情宣布。大家一听,全都好奇起来,有什么事还非得等他们都在的时候说?但看高大山一脸镇重,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慢慢安静下来,屋子里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于是,事情就此议定。三百两银子的借债由高大山、高大成一家一半;村里的“豆皮”摊子归四房所有;东镇上的摊子归了二房;刺绣所得按人头计件,谁绣了谁得,绣了几件就得几件的钱;野兔生意,养的猪、鸡等物归三房。另外,高大成和高大牛每家每月交上两百文铜钱做生活费。高二妞的嫁妆则由三家到时共同承担。

离小木屋两米远的地方,“招财”和“来喜”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这里已是“黑风”的领地,而南宫睿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他伸手接过高青手中的食盒。一声不吭地与高青向前走去。在要到小木屋的时候,他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声响起:“京城办事,年前就回!”

这天过后,村里就传遍了泼皮被承业烧死,承业被烟火熏晕的流言。没有人去细想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因为他们自己已经脑补出一段“分赃不均,杀人灭口”的戏码。说是那柳夏为了得到他姑母的金银首饰。伙同高承业来了个理应外合。昨日恰好是高承业的生辰,于是众人说好吃了饭、喝了酒,就去山坳里将那些财物分一分。哪知道分赃不均。高承业是暗恨在心,只因自己不但人小力微,还是以一敌四,怎么会是柳夏他们的对手?于是他先按兵不动,等这四人酒劲上头。呼呼大睡后,他就抽出火折子将树点燃,将他们烧死。因秋季天干物燥,火很快便烧了起来,火势一大,烟熏火燎。就把年纪尚小,也喝了酒的高承业熏晕过去。

一下子要办两个老人的丧事,高大成他们自是忙得团团转。要安排酒席的席面,要安置远处来的亲友,差什么、添置什么都要他们去办,还要时不时地哭哭灵,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大圈儿,万氏她们看了心疼不已。但也因为有了高大山、高大成、高大牛三兄弟的操持,高守财与柳氏的身后事才显得不那么简陋和寒酸。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何况当日参与了高家分家一事的村长等人。他们见高大山此刻毫无芥蒂地忙前忙后,心里是既愧疚又欣慰,无不称赞高大山的大气和高义。

夏澜眨眨漂亮的明眸。与黑风绿油油的狼眼对视了一下,双方的眼神显示出来的就是:困惑、无辜以及莫明奇妙!

高大山听后,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同意了高青的提议。接着,全家一、二十人会合了楮大夫父女,就浩浩荡荡向集市进发了。等他们一走,南宫睿和夏澜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今日两人都是一身夜行衣,包得是严严实实,夏澜只露出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睛,南宫睿却是带上了幂篱。

高青了解了一下,村民不敢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无真凭实据来证明那些鸡、狗是他们偷去吃了,二是村里大部分壮劳力全都一窝蜂地跑到集市上做事去了,仅有个别还留在村子里,势单力孤之下,谁敢来挑这个头?就这样,忍气吞声中更助长了那几个无赖的气焰,他们竟干起了敲诈勒索、强抢民女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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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新宅众人早早起来就各自忙开了。因吴四虎、罗二狗、高小天三人要忙着早点生意,所以他们学习认字、算账的时间就改在了每日戌时,由罗颂贤教授。罗颂贤如今已能写能读能算,所以高青在这些方面对他采取的是“放养政策”,如今她正不遗余力地向他灌输着自己前世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那些商业理念。鉴于此,她现在每天早上就只教宋石头、宋铁锁、方结巴、苟金蛋、高柏、高槐、高椿七人。

第二天,苟金蛋学完字,被高青拉到一边悄悄嘱咐道:“金蛋哥,你帮我注意一下高承祖的动静,要不露声色,千万不能让他察觉,这是一百文钱,不管你怎么做,你一定要给我把人盯牢了,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打听清楚,记住了吗?”

“好!那咱们快去吃饭吧,您看,我小肚子都快饿瘪了!”

楮大夫见张香秀决心已定,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丸让张香秀服下,还向众人叮嘱道:“此药三天之后就会慢慢发作,到时你们就外传她是在大青山上误食毒果所致,免得外人胡乱猜测。我还有个提议,就是在香秀姑娘‘病发’两个月后,让她以治病为由搬来此地居住一段时间,那样才更能令人信以为真,从而免除后患。

“呃…为什么?”

高青先是被南宫睿突发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稳稳地待在南宫睿怀里。无奈之下,她只好双手紧紧抱着南宫睿的脖颈,望着不停地向身后移动的竹子,心里颇有些自我安慰地想着:瞧,姐也享受了一回穿越的福利,亲身体验轻功的绝妙!

高青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无语,又不是滋味。尼玛,她教了他们那么久的识字、算术,都没见他们朝她行过“弟子”礼,这才见一面,只教了那么一招半式,他们不但这么快就接受了他,还向他行这样的大礼!难道是因某人的气场天生强大?还是说这就是古代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苍天啊,大地呀,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不过,照喜鹊的分析,高如花真的是打那样的主意,倒省了她不少事儿。袁家那位“贵戚”既不是马上到来,又与楮大夫相熟,她就有半年的缓冲期,足够她布些后手。如此一来,最迫切的问题就是高承业的事和小姨的事了。于是,高青向楮大夫问道:“楮伯伯,高承业的事和我小姨的事,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娘,您老就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好着呢!家里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将您二老接来享享清福!”

见高大成气得脸都绿了,高大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想问问老天爷:“那两人真的是我们的亲生爹娘吗?”

没办法,高大山他们只好返回原地等待,不过这次却没等太久,又一声啼哭响起,这回却是崔婶子走出来,大声说道:“恭喜,恭喜,大山子,你们家又添了两个壮丁,这真是可喜可贺呀!放心,母子平安,两个小子可壮实了!”高大山匆匆向她行了一礼,口里说着:“谢谢婶子!”人已经冲进了产房。崔婶子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走了进去。而高月她们也是迫不急待地齐齐涌进了产房。高青闻言终于放下提着的那颗心,欢欢喜喜地向产房跑去。

午饭过后,大家一边感叹着席面的丰盛,一边观看崔婶子主持起“洗三礼”来:设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

“就是,二伯也太瞧不起咱们五丫了,她可是最聪明的,她说行就一定行!”

声地答应了,高青才多云转晴,给他们教起今天应该认识的新字。等到吴四虎他们将新字认完记熟,准备离去的时候,苟金蛋刚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一跑近,看到吴四虎等人却要走,立马嚷到:“哎,你们可真不讲义气,说好了一起来一起走的,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呢?”

对他的言简意赅,高青竟然也听懂了。原来就在端午那晚,南宫睿将自己的真实来历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高青,因此高青对他说的话,才没有大惊小怪。瞪了南宫睿一眼,高青摇摇头,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显露出来:“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我要让暗地里算计的人自食其果,尝尝我为刀俎,他为鱼肉的下场。还有钱的事,你现在连命都是我的,那些钱自然也是我的。不过,那些钱是见光死,我不会动用。再说勤劳致富,才是我和我爹他们的愿望。别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偏要双管其下,除恶赚钱两不误!”

炷香的时间,高大山还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昏迷不醒的人猝然发难,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匕首抵在了五丫的脖子上。

也没有你这么败的吧,还要不要命了?看什么看,快点喝药,等着人灌不成?”

高元举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亲口将实情公之于众,让他生出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李氏、高承祖和高如花后来听说了,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这根本就让他们百口莫辩,想反驳都无从反驳起!

起誓完毕,五丫趴在高杨耳朵边上嘀咕了一阵子,高杨就发布了做老大的第一个命令:每日辰时,去高家新宅门口集合,他会教每人认字,由罗颂贤从旁协助、监督。月中小考一次;月底大考一次。若有不合格者,到时定会做出相应惩罚。有无异议,有就赶紧提出,没有就照此执行!

很快,高大成他们就来到了楮大夫家。叫了门,门应声而开,楮喜鹊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对于他们的到来,楮喜鹊有些羞涩但并不意外,想来楮大夫肯定对她有过交待。

“啊?就这样?真的没有其他的问题吗?您老别是诊错了吧?”

“是呀!以前是我太傻太天真,以为爹娘是真的因养不起我才把我送给了义父,哪想到……”

柳氏离去后,高大成将村长、伯祖及众位乡亲请到院子里说话。他先向所有的人鞠了一躬,接着才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想必大家已心中有数,到底谁对谁错,你们心中有杆秤,自有评断。不过,虽然爹娘对我们无情,但我们做儿子的却不能无义,所以,我们三兄弟请各位大人大量,就让此事到此为止,不再外传,各位以为如何?”

“这…这都是五丫造成的?这丫头回来怎么也没跟我支个儿声呢?怎么,你这是在怪咱们闺女做得不该吗?”

五丫边学着刺绣,边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不留神就将手上刺了好几个针眼。万氏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惦记着中午玩耍的事儿,就无奈地摇摇头:“五丫,别做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学得好,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