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热地拉着柳迁就朝屋里让,一边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这个二儿子,见他身上只带了个包袱,那包袱看着也没什么重量……不由得心下失望。

哼,别看这一枝柳现下娇贵得跟城里的大少爷似的,可就他这份作派,迟早得倒霉!

柳迁扯了扯嘴角,鼻翼翕动。

一看就知道是用生病来骗钱的。

照这个进展看来,等自己坐完了月子,岂不是可以享受性福人生了?

正遐想间,却听门口有动静。

柳迁眼带怅然。

因不需下地,姜凤就安心地在家里坐月子。

可赵大姐为人虽是大方豪爽,可最是个大女子不过的。

不过在姜凤跟柳迁成亲的时候,还是狮子大开口,把姜凤这几年舍不得花一点一滴攒下来的十几两银子全都给当彩礼要了去。

再到后来,未婚女汉纸团越来越少,就剩下姜凤和另一个女同事。

这小家伙伸出一只小手,握成拳头,放进自己的嘴巴里,柔嫩的小嘴唇微微动着,好像吃得津津有味。

她是被一大桶冰淇淋放倒的啊!

论外在长相,这男的是她相亲过的几十号人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柳老娘嘀咕着骂了女儿一句,复回头来拉着柳迁的手笑道,“老二,你妹妹也是年轻不知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接着唠咱的。哎,方才说到哪儿来着?”

柳迁心说,老娘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呗。

因知道自家老娘的脾性,这一关是不可能避得过的,便鼓起勇气道,“娘,我知道妹妹的亲事后就跟妻主说了随份子的事,可妻主……”

柳老娘刷地就把脸拉下来,阴沉沉地道,“怎么?那小蹄子不肯多出?”

她可是打算得好好的,两个媳妇家里,一家至少也要抠出几两来。

大儿媳妇为人抠索,大儿子又是跟他爹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不把银子也拿不住他妻主,估摸着能弄个两三两银子不不错了。

同样是捎了信儿,老二家都来了,老大家却没个动静,估计是够呛。

那老大媳妇家在三十里外的,为人精明,怕是在老大家弄不出银子来,那就要着落在老二家,看老二一进门那面色儿就有些不对,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

难道那姜家的穷鬼小蹄子还想拿几钱散碎银两随便打发老娘不成?

哪里是什么不肯多出啊,是一分没有啊老娘!

柳迁嘟了嘴,把心一横,“妻主如今坐着月子,也挣不来银子,说如今家无存银,没钱出份子,倒是从前娘借的那十两银子,可以算五两当份子钱,余下五两让娘你不用急着还。”

哼,阿凤你无情,就莫怪我实话实说,让我老娘恨上你,看你日后还怎么上我老柳家的门?

柳老娘一听就跳了起来,重重啐了柳迁一口,吐沫星子喷到了柳迁头脸上,指着柳迁就大骂起来,“好个小蹄子!不出银子不说,还来消遣老娘,老娘什么时候借过十两银子!”

柳迁本性好洁,在柳老娘发作的时候就赶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可还是中了飞沫的招儿,只觉得头脸上那被喷到的地方有如小虫在爬一般,着急着伸手拿帕子抹了去吧,又在柳老娘的威力下,不敢轻易动弹。

柳迁侧过脸,嗫嚅道,“就是去年娘说生病那遭儿,派三弟来借银子看病,我拿了十两银子给三弟,娘可是忘了?”

柳老娘两眉倒竖,老眼圆睁,面上横肉一块块地都扭曲了似的,煞是怕人,柳迁倒是从小见得多了,知道这是柳老娘进入战斗模式的前奏,倒也司空见惯了,便不怎么害怕,只是把身子又躲得远了些,都快挨到了墙面。

柳老娘却跟只疯老虎般,扑过来就朝着柳迁的背上咚咚擂了几捶,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二,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好衣好食,娇生惯养地把你养活大了,老娘生病拿你家几两银子你还敢让老娘还?看老娘打死你这不孝的东西!”

柳老娘长年走东家窜西家,倒也有把子力气,一拳下来,也是颇有些疼痛,幸而柳老娘因往娇惯柳迁,倒是没真用力,不过就是唬一唬人罢了,但柳迁仍觉得十分委屈,不由得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那银子又不是我说要还的,是妻主这般说来。娘打死我又有什么用?”

柳老娘停了手,眼睛转了几转,疑惑道,“不是你的主意,那姜家小蹄子不是一向都听你的么?”

先头那姜凤,不是对自家老二言听计从么?

“妻主生了孩子就跟变了个人儿一般,我说的话,她想听就听,不想听,我怎么说都不管用,这回家里没银子,我出主意说借银子送来,她也不行,还说若是我再为娘家说话,就回娘家住着再不要返来。”柳迁一边哭一边说,只觉得自己两头受气,早知如此,何必非要顶阿凤的话,就在姜家呆着不就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