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挑眉,摇着手里的扇子问道,“你也觉得她可怜?”

辰时末巳时初,那就是上午十点钟了,早日上三竿了,宛清没想到一觉睡的这么晚才起来,要不是肚子饿了,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呢,也不喊她起来,还打算今儿一早就给他治腿呢,不用说,宛清也知道肯定是莫流宸不让喊的。

镇国公冷着脸,那边阿全忙推开了门,几人鱼贯而入的进了书房,宛清正红着眼圈,小意的抽泣着,王妃脸也沉沉的,见了镇国公这才好了两分,却是哽咽着声音道,“爹,以后云谨还是不要回来了吧,免得有人瞧女儿不顺眼,连带着看宛清都不顺眼,受人欺负,女儿就在这里拜别了,您保重身子。”

叶诗文说完,幽幽的一叹,再抬眸时果然见到郑云姿和温君嫒眼里齐齐闪过一抹恶毒,不禁莞尔,“走了,不说她了,那边表演就快要开始了,待会还要上台表演呢。”

冰娴郡主进门便瞧见宛清眼睛一亮,嘴角便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心情大好,宛清这样的表现可比那些赞美的话更让人心情舒适,她原就长的美,又经过精心的装扮,哪里是宛清可以比拟的,整个王府也就王妃比她美了,不过王妃年纪比她长,气韵也不是她可以比的。

莫流宸横了宛清一眼,左右翻看着,这是男装无疑,但是太小了点,他再年轻个五六岁估计能穿,瞧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给他的,莫流宸把衣服一卷,“没收了。”说完,推着轮椅就转了身。

二皇子的脚步一顿,这才细细打量起宛清来,方才宛清是低着头的,抬头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没瞧见,这会子一见,模样倒是清秀,人也淡雅中带着一点疏离,看着着实不像个会用那种法子救人的人,二皇子忍不住问道,“当真是你将十三皇子亲醒的?”

说完,忙推了莫流宸往前走,她才没有魔症,不用看大夫,梳云却是站在那儿想着宛清跟她说的有仇报仇时给她使的眼色,少奶奶要她有仇报仇呢。

宛清现在想想都还后怕,救活了自然是喜事一桩,要是救不活,她麻烦可就大了,谁让她救人的法子……唉,不提了,庆幸是救活了,她们在这儿等着她不会是说她不守妇道吧,大厅观众之下的,虽然是在救人,可是代沟摆在那儿呢,就算她磨破嘴皮子解释怕也没用,不过想了一下,就不担心了,虽然她救人的法子出格了那么一点,可她救的可是皇子啊,就是借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她不该救,那不是巴不得十三皇子早死么,她们有那个胆子才怪呢,顶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两句,可不敢赤金白脸的搁到台面上来。

宛清笑着问莫流宸,莫流宸这才把眼睛从天花板上挪下来,听了宛清的话暗翻一白眼,耸了鼻子道,“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她年纪大了,哪里记得清啊,不过三叔记性好,你问三叔就是了。”

莫流宸嘴角抽了抽,还好跟他想的有差别,莫流宸瞅着宛清,问道,“那我呢?”

第二天一早,王妃果然就来看莫流宸了,此时莫流宸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味,王妃瞧了他眼圈有些黑眉间有疲色,心里就泛酸,每月都发一回病,这样的日子宸儿还要经历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好吧,这个想法她方才差一点就说出口了,现在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却是遭来莫流宸一白眼,亏她想的出来,怕是岳母早看出她这个想法了,才催促她自己生个小孩的吧。

果然,宛清赶到老太太屋的时候,莫流宸见了宛清,妖媚的凤眼有火光冒出来,这小女人口口声声说一会儿就回来,这是一小会儿么,都半个多时辰了,还留下他看孩子,哼,果然回了门就把他丢一边去了,要不是来之前他要她再三保证,估计还没进门就把他扔了。

宛清这才朝老太太道,“宛清在院子里埋了几坛梅花酿,是时候挖出来了,宛清先去瞧瞧。”

莫流宸眉头微蹙,宛清那点小动作他岂会没见着,倒影全在他身上呢,只是见宛清一下子就变回了小媳妇,他也忍不住笑了,一只掩藏着利爪的猫呢,宛清见差点就被他发现了,心有戚戚,忙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上了马车。

三太太一听要她花银子去买,当即冷了脸,端了茶杯轻啜,诉苦道,“王嫂说的轻巧,虽然老夫人是把那八百亩田和三间铺子划给了西府,可西府人多,哪里够花销,弟妹我整日里都在盘算着如何节省开销,一个铜板恨不得掰了当两半花,又哪来的闲钱去买那些东西。”

才捏了几下就开口问道,“相公,你的毒还会复发么,要不我给你准备药浴吧,尽快把毒逼出来?”

那两个管事的也跪了下去,额间的汗珠清晰可见,哆嗦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梳云咬着唇瓣接过递到宛清手里,宛清才瞄了两眼,没差点儿气晕过去,只觉得脑壳生疼。

宛清点点头,脸色就有些僵硬,“查是查出来了,只是……。”

梳云一听,气的脸都泛红,眼圈都泛了泪水,狠狠的瞪着秋月,她竟然害少奶奶,还让她亲手把毒药放进去,要少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她都有掐死她的心了。

不过就是生个孩子,哪个通房小妾不会生,何必给宸儿寻个麻烦回来,王妃抬起清冽的眸子,回道,“娶就不用了,上回老夫人和二弟妹、三弟妹不是送了几个丫鬟给宸儿屋里了吗,足够了。”

王妃听了很是安慰,捏了捏莫流宸的耳朵,又拉着宛清,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既是她们的心腹丫头,留在院子里怕也是不省心的,“你们打算一直留着她们?”

宛清自然知道梳云不待见冷灼了,只是她们两个也是才来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人带着的好,那样以后出门也轻门熟路一些,便对冷灼道,“麻烦冷侍卫带她们两个出府一趟。”

在加上宛清记忆中的那一双眼,漆黑如墨玉,像盛在玉杯中的美酒一般,清澈动人,像冬日梅花上的雪珠,又似天山之上雪莲盛开那一刻的风华,宛清看着看着就呆掉了,真是个妖孽,难怪要戴着面具了,不论是谁,若真是天天对着这么张脸,就算不自卑死也得嫉妒死吧?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那边又传来三姨娘的大叫声,随即又是孩子的啼哭声,宛清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三姨娘肯定是又生了!”三姨娘身上有龙凤胎基因,这一回生的肯定是个男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宛清没明说。

说完,拉着宛絮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梳云拿了药来,宛清忙给宛絮抹上。

老太太见了宛清,夸赞了宛清几句,便开始教起宛清该如何管家,原本老太太只打算教宛清如何看帐,可见宛清简直天赋异禀,干脆府里的大小事务也开始慢慢交到宛清手里,乐的清闲。

这么一想,宛清又把荷包拿了过来,取出油纸包塞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这才道:“天色都晚了,你快放我下去吧。”

宛清也被怔住了,这厮好好的怎么提到这个了,苍白的脸瞬间就转红了,扭着身子道:“快些放我下去。”

宛清一副乖巧听话又无力的模样,眼神委屈含着乞求之色,男子见她这样忍不住闷笑起来,随了宛清的意,慢慢放开了手,宛清又嗅了嗅那熟悉的清幽的草香,眼睛就冒出了火光,牙齿咬得咯吱响,是他!

老太太听了,心下感动,心里暖暖的,又怕宛清卖的是血玉镯,忙问道:“卖的可是血玉镯?”要真卖的血玉镯,那问题可就大了。

王妈妈没听懂,直接问出了声,“什么是胎教,听着很新奇呢。”

冷灼面无表情的开口,“拿世子爷的银子买的。”

宛清在一旁看着,偶尔的帮着指点两下,南儿和北儿两个原就机灵,也很认真的学,她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手艺练好了,到时候能帮三姑娘绣嫁妆也就是绣荷包绣帕子啦,要是宛清知道她们认真学习的动力是这个,非得吐血不可。

应下后,老太太看宛清的眼色比先前更加和蔼了,不仅恭谨守礼知进退,还是个聪慧的,知道大夫人只是跟她打马虎眼,这么一来,既给了大夫人面子又惩罚了宛玉,三四个时辰,依着宛玉的性子也该是种煎熬了吧,她也不要她练三四个时辰,练够两个时辰就好,那骄纵的性子得好好改改才是。

“我跟南禅寺的慧海大师很熟,要不要介绍你去?”男子凑过来捉狭的道,宛清更窘了,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冷云枫还是头一回听人喊姐夫,有些不适啊,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继续揉着胸口,“你还没说该怎么办呢。”

宛清点点头,见宛芸宛玉两个那委屈的样子,有些咬牙,真是欺软怕硬的主,没那本事还非得惹上这么些麻烦,这世子爷也是风流过了火,一屋子小妾,活该府里鸡飞狗跳。

宛清无语,叫她怎么回答,用温度计?宛清笑笑,“烧水的丫鬟一般都能估计个大概,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火候稍微差了点,效果便相差许多。”得先说清楚了,免得到时候又是她的麻烦。

梳云说完了,又得意的道:“听府里的妈妈说,锦亲王府送来的纳采礼比定远侯府送来的贵重十倍不止呢,除了那些稀罕东西,还有两块大砖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送聘礼怎么会送砖头?更奇怪的是,白大总管看着那砖头直笑,直夸三姑娘呢,看的奴婢以为那砖头就是咱们三姑娘了。”

宛清想着,眉头就蹙了起来,她未来的相公腿有疾,这事她知道,除此之外呢,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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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清见她还算懂事,点点头,慎重其事的道:“记住,顾府三姑娘我只会绣花,其他一概不会,若是敢泄露半句,我不会轻饶,不只是你,就连竹云也是一样。”

梳云一想,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这人太不知道变通了,会嘴软吗,她就是扎两个时辰,他说的话也不过就是那几句,还不多,跟个木头似地,不过可以巴结一回试试看,梳云想着,忙在他动手之前,拿盘子把鸡肉鱼一样来几条,端给了他,异常的殷勤啊。

冷灼瞧着就纳闷了,他方才走过来才觉到她的敌意,怎么才转眼就变了,“你,没事吧?”

想着,冷灼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梳云脸一窘,果然是个木头,白巴结了,那边宛清过来拿食物,瞧了便笑道,“阿灼,梳云这是巴结你呢,回头让她扎马步的时候可以偷会儿懒。”

梳云都恨不得钻地洞了,这死木头就不能通透一回,还害得她被少奶奶逮了个正着,就听冷灼回道,“奴才会公事公办的。”

言外就是,再怎么巴结都是没用的了,梳云那个气啊,把盘子一端,不给他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端了就往那边铺好的地上走去,哼,不就是两个时辰吗,这么多天不也过来了,扎就扎就是了,她是铜打了,看谁硬。

宛清没料到梳云脾气倒是挺大,这两人她也懒得管,一天不斗上几个来回估计她都会纳闷,拿盘子装了递给冷灼,自己则一边吃一边烤,竹云在一旁帮着。

春日正浓,又有徐徐春风,就是站在烧烤架前也不觉得热,宛清几个吃饱喝足,瞧还有好些食材,拿回去也麻烦,便添了些木炭,将所有吃的都烤了,暗处应该还有好些暗卫在,守着那里瞧着,不能现身,只能看不能吃,绝对是一种虐待。

便让莫流宸叫了他们出来,宛清这才瞧清,有五六个呢,个个行走都带风,见宛清特地烧烤给他们吃,忙福身道谢,端了盘子就隐到一旁去了。

宛清吃饱喝足,便推着莫流宸在湖边散起了步,湖边来的人比较少,这么碧绿的水,优美的风景,要是搁在前世,怎么着进来玩也要收门票吧,宛清腹诽的想,“相公,父王他们还在小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