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楚巫宫诸人大为困扰的黑袍人,却似销声匿迹一般,再无异动,拜月教亦只局限在汉留城一带活动,声势不显,行事低调。楚王虽传令围剿,毕竟汉留城不是其封地,令所难至,有种一拳打到空处的感觉,魔族大闹天牢的消息传来,更教他焦躁难安,正思索是否派出王府暗藏的门客寻找黑袍人。

世人只道魔族四大势力中,万毒门最慕权贪利,甘为大魔尊驱策,却不知毕于通沉溺武学之痴心,实不亚于任何别脉。

血绯烟道:“常言道,心病只有心药医,心药当然就是治心病的,我瞧你这人也不爽利,这样罢,你把一句话带给楚王殿下,咱们就在这等着,见与不见再做理会。”

许迁演心思稍转,陛下如此声张造势,立将波诡云诡的暗涌搬上台面,尽人皆知。再则奇货可居,吸引魔族前来,或营救或灭口,主动权便掌握在陛下手中。许迁演揣明圣意遂不再拒绝,伏地跪拜谢恩。

回到楚巫宫夜色已浓,圣女回的突然,宫内长老都已歇下,未克举众相迎,戴和正二人又哪会计较这些。圣女遂安排了间厢房与戴和正二人歇息,致歉一声简慢,便告辞离去。

雷龙道:“我与孟长老商议妥了,咱们这就可以动工了。咱们去我藏宝地室挑一件趁手的器具,将那株万年雷击木砍了来用”

血绯烟嘴上不依,却和戴和正向雷龙洞府方向并肩而去,到了近前,只见一层紫色光罩,如一口巨锅倒扣,光壁之厚,肉眼不可看穿,其上电弧雷光闪烁不绝,空中雷霆密密而降,落到这座紫色光罩上却如同泥牛入水,被这光罩融化吸收。难怪雷龙方才敢放下大话来,凭此便能挡住黑袍人所化的阿修罗。

戴和正支吾半晌,叹道:“唉,在下原已打算好了,这辈子和绯烟隐居世外就是了。”

夜叉以动作迅捷著称,可这道龙形紫电去的更快,逼得夜叉急将钢叉回探,双手紧握,横挡来招,却被这道龙形紫电,顶得后退数十丈,方止住身形。

黑袍人见状并不趁势追击,收起招式道:“本尊忽然为你想到一条生路。”

圣女一击得手,毫不停顿,后招绵绵而发,冥河钓叟先机已逝,又受重伤,连连躲避之下气息紊乱,如何躲得开圣女诡异奇速的弯刀,身上再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须臾又被斩中,右手半掌而断。

圣女开口道:“且先静一静,诸位心里都向着我楚巫宫,本宫主甚是感动。黎长老,你来说说你的见解。”

毕于通嘿然笑道:“你听,他都不识得你,你们玄阳教行事倒是十分奇特。”

一路过山岗,溯万川而上,顺风顺水,浑没异样,眼看药神谷就要到了,血绯烟苦于全力遁走,不能开口说话,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九毒公子草木皆兵,可笑自己糊涂竟然被吓得这一顿奔波。

血绯烟笑的更欢道:“这你可误会了,我们没有反悔,我们说找金乌神桑之时定然会叫上你同去,可我们对金乌神桑可半点兴趣也没有。既然不找,自然不用叫上你了。”

那敬酒客成竹在胸,高深莫测道:“别人不认得你,本公子与你倒有一面之缘,血大小姐,你瞧瞧本公子是谁?”话音一落,身形幻动,粗豪矍铄的王老师瞬间变成彬彬有礼玉潘安,正是九毒公子。

戴和正登时看出不妥,几次问询,均推掩不答,神神秘秘,待问房万成也支支吾吾,词不达意,问李万锦更是一问三不知。

汉留王心里揣度,多日相处,早已了解黑袍人的手段,此番话说来只怕又得再造杀孽,却不敢劝言,自己王府上下身家性命都系于对方之手,生怕触怒于黑袍人,忙顺着他的意思道:“这……小人即刻加派人手,看有谁不虔诚礼拜的,统统抓起来。”汉留王语气气愤,却说抓不说杀,也能窥知他尚有一个体恤爱民之仁心,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话虽如此,众人都知这伙人破门不出,定会让雷掌门承受怒火,总算对方只剩下四人,寡众之势颠倒,说打倒也不惧,可掌门在其手上,动武绝非上策,用人质交换,虽然有辱掌门尊严,倒是稳妥的计较。

血绯烟怒道:“你就爱逞英雄好汉,你……你有想过我吗?”

三人见场上十余人都是先天后期高手,不敢离的太近,伏在树林里偷看。雷剑门连同掌门雷万钧只剩下三人,与八个黑衣人,分做两拨,在一处稍微平坦的草甸子上相斗。

岑商情绪剧变,这时渐渐缓了过来,想清楚其中关节,便即恢复冷静,道:“炼血殿没血殿主撑着,那是势单力孤、岌岌可危,戴小子这下你入赘一事那是毫无商量余地。”

风魔闻言将信将疑,但岑商身上散发的气息沛然不能御,石柱顶端不过两丈之地,他已经需要运起三分真气与这灼热之力相抗,若非金乌神桑的桑葚,还有什么仙果灵药能有此威能。岑商身上的灼热气息不断弥漫,那风魔见机已腾空而起,不敢在石柱上站立。

那声音道:“嘿嘿,我偷袭不光彩,你们以多欺少那就光明了吗?我说过,我今日是来擒拿石魔,你们不相干的趁早滚了。”

这时,郑芝重走出人群,遥遥一揖,道:“石魔拳术通神,真教我等大开眼界,若非人魔有别,在下定要交你这个朋友,但大义当先,今日在下却要斗胆与你一搏。万勿见怪。”

话音刚落,却见孟津渡袍袖陡震,一拂即收,又将其背风摊开,三人好奇凑头看去,是一只甲虫。孟津渡凝视片刻,道:“怎么万毒门的人也在此?”

戴和正笑道:“我自省得,不能让小二哥为难。”又问道:“咱们城里许多人家也和你们一样,拜的那个什么神?倒没见过。”小二哥闻言有些畏惧,踌躇一会,终又抵不过银子的诱惑,道:“我说了,两位客官听听便罢。那个是拜月教的也不知道什么神,早晚都要掐准了时辰礼拜。说起来端的灵验,起先汉留王殿下得了怪病,传了多少名医老巫也治不好,就是这拜月教的仙师去了,念念咒当时就好了。殿下见仙师法力无边,妙手回春,颁旨意下来,教我们大伙儿一起沐浴仙师恩泽。”

戴和正二人便告辞而去,未走得两步,忽听戴和正回头问道:“圣女恕罪,还有一事相问。”圣女道:“但问无妨。”戴和正道:“请问贵宫,孟津渡前辈在么?”

雷龙一路相处也知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当下软言好语相告:“小妮子,这次帮我罢了,我便教你一个情咒,教你这傻相好的永远不敢变心。如何?”

戴和正瞧着血绯烟笑道:“那咱们去不去?”

戴和正领会其意,强忍剧痛,将真血顺着经脉引导运行。雷龙催动真气宝血,迎着经脉而上,逢破损断裂处,便将经脉两端复又震破,以真血裹引牵合,如此这般一一将经脉续上。戴和正经脉断裂未久,经膜初生尚薄,倒是省下雷龙一份水磨功夫。

血绯烟和小郭两人也听到传言,众人口中雷正天的面目形貌,与戴和正易容时候的模样颇有相似,又都使用一根竹杖,加之戴和正异常举动,心里已存了几分怀疑,雷正天就是戴和正。两人在客店大厅里苦候半日,甫见到戴和正踏进门来,不约而同就要问起。

戴和正听得入神,陡然间听到发问,下意识道:“却是为何?”雷龙本就自问自答:“三清佛老将各界封的稳固,却断了我等仙机,上古人族修至分神便能成就仙神果位。而现今人族修士纵然修至分神,也只能滞留人界,凭借稀薄的气运苟延残喘,每过百年再历一劫,如此往复,直至灰飞烟灭在劫雷之下。我妖族天劫更远甚人族,妖丹大成后,数万年来几未有大妖度过天劫,只能抱守成丹境界徒然待死。所以对本座而言,渡劫等同送死。”

戴和正见效果显著,不再迟疑,一招接着一招,手中竹杖连挥,激出一道道真气如满天花雨。他怕让人看出玄阳剑法行迹,内里真气按章运转,外在招式形状化入一些风雷刀法,教这招“剑化北斗”瞧起来非刀非剑,旁人只感觉威力巨大,势若疾雷骤雨,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杖法棍诀。

娆夫人离的较远,雷光虽密集,但她身法灵巧,红绫舞动护身,毫发无伤接了下来。刘文广离得颇近,见雷光袭来,惊而不乱,碧玉刀芒急点,将大部分雷电挡了下来,只剩下零星几点,却也构不成伤害,运气数周,便恢复如常。只苦了九指头陀,与黑发青年近身相斗,承受了大半雷劲,他百忙之中及时将横练功法催到最大,却也受了内伤。

说了一阵二人岔开话题,聊一些江湖掌故,行走见闻,俱是平常,戴和正见听不出什么消息,等血绯烟大饱口腹之欲,便起身结账下楼,欲回客栈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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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阴葵之力,血绯烟心中羞而不恼,她从小生活优渥,周边人对她无不百依百顺,从未遇到如此艰难险境,心中无助,戴和正一路救助相护,她不由自主生出亲切难舍的感情,更不愿他冒险与都贯周旋,碍于女儿家矜持本性,板脸说道:“你带着我走,别想什么花招。”血绯烟早已察觉,戴和正一路助她,身法并未发挥到极致,内劲悠长,就算带着一人,也没有枯竭之虞。戴和正哪知道血绯烟心里的婉转,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吩咐。

戴和正等了半晌,也不见血绯烟行动,只见她默默流泪,有心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道:“令尊乃当世高手,也说不定我教判断出错了。”又转过话头,道:“我出去将都贯引走,如若侥幸不死,必当赴炼血殿受戮。如今东胜山脉不少万毒门的人,我教也要派高手前来,你先回炼血殿再做计较。”

只见血绯烟对着戴和正摇了摇头,道:“这老贼不知给我下了什么毒,浑身血脉加速奔涌,无力奔走。”戴和正看着血绯烟片刻,说道:“得罪了”,便背起血绯烟,见她没有反对,又用解下腰带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

“休的乱言,我师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邋遢只是身边少了个贴心的人。粗鲁那也是对你们魔族。”

“戴师弟,我玄阳教二十年前一役死伤惨重,先天修士人丁凋零,唯一分神期的太上长老也仙去,这些先天期的师弟都是我教日后的栋梁。我与几位长老商议决定就答应了。你准备一下,你来负责这次的人质交换事宜,我另加派在边境附近的长老协助。”戴和正知道这是教内最好的选择,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只冷哼了一声。

戴和正出身大教,在边境对侵扰的魔族固然可以雷霆手段,对这些普通人族,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毒手,忙道:“不错,在下去附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再作打算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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