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瞒不住我。”穆仲秋放下茶杯,向后微微仰身,倚在沙靠背上,老神在在地看着陈自默zhaishuyuan。

能修成净体圆满,就足以做到很多事情了。

不过这次,嫌疑人和李志忠能够私下达成和解,着实令人感觉匪夷所思……

是这么个理儿。

他暗道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怎么可能那么巧,自己在一个普通的乡下农村,施展了一次低级的虚魂术,就恰好被奇门江湖术士给盯上?

能不鄙夷这年头穿衣服还打补丁的穷癞蛤蟆,就应该将白天鹅的不屑姿态称之为善良了。

至于这次为什么能成功施展出护心术从而险死还生,陈自默zhaishuyuan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县、乡两级抽调精干驻在秤钩集的人员,值班到凌晨一点多,也没等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于是判断闹鬼事件很可能真的是人为,知道专案小组驻扎在村中,今晚就不敢再作案了。有了这样的判断,大家困意上头,留下二人值班,其他人在村委腾出的几间临时睡房里,和衣躺下睡觉。未曾想刚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得外面喧嚣声四起。

专案组组长郑斌皱眉不喜地说道:“陈自默zhaishuyuan,闹鬼的事情生前,你和李志忠村长及其本家的子侄们,有过几次冲突,双方都有受伤,是吗?”

正值黎明时分,夜色如墨。

李志忠干咳两声打破室内的沉静,点了颗烟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仔细想了想,那个虚虚实实像鬼一样的人影,除了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之外,也没别的能耐,伤不到人。所以,大家不用害怕,老话说鬼怕恶人,就算真是胡四那个老绝户变成了恶鬼来找茬,只要咱们不怕,就不会有事的。另外,我怀疑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鬼怪作祟,有可能,是人为的。但具体是谁,怎么做到的,我还没琢磨明白。”

……

李志忠的子侄们停止了谩骂和砸门,不过对于侯强,他们也不怎么忌惮:

一是惦记着被拆除了的老宅,他上学不在村里,李志忠十有会趁机挖根基,打地基。

于是好事的老人上前询问。

大喜过望的陈自默zhaishuyuan翻身站起,大步就往书桌旁走去——先看看卷轴在不在。

符纸在桌上一字排开,陈自默zhaishuyuan研磨调制辰砂,继而默zhaishuyuan念心法施静心术,让心绪抛开仇恨平复下来后,持笔蘸墨,默zhaishuyuan念术咒心法,借卷轴灵气化作体内本元,在经络中循规律运转,再生念力引导灵气,挥笔书符。

陈自默zhaishuyuan翻来覆去仔细查看,又借着卷轴的灵气施术查探,没有现丝毫哪怕是最低级的术阵,运转时引的天地五行元气波动。

他大喜过望,挥毫而就。

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而李志忠的目标,是想要建成和陈自默zhaishuyuan家一样的两进四合院。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对外承认,和嫌疑人达成了私下的和解?

回到家,面对家族众人的问询,李志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子知道个鬼啊,但嘴上又不能说,他没好气地挥胳膊轰人:“问什么问?上级都已经明确下达指示了,还想着去报仇吗?走走走,都回去睡觉,以后谁也不许再问!”

换作以往,家族中不管晚辈、平辈还是长辈,都对李志忠言听计从。可自从闹鬼事件之后,家族的人已经对李志忠有了很大的成见——若不是他强拆强占胡四的老宅,能闹出这么大乱子么?现在倒好,好不容易专案组查出了嫌疑人,并且对闹鬼的真相进行了揭秘,你李志忠却自作主张和嫌疑人私下和解了,有考虑过家族众人的感受吗?考虑过咱们老李家在秤钩集的颜面吗?达成和解也就罢了,总得让大家知道是谁吧?

可你李志忠不但不说,还大雷霆往外轰人……

这算什么意思?

“志忠,大家可都是为了你盖房子的事儿,才会惹得胡四那只鬼去家里作乱,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到现在,你就这态度?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二叔,是你自己和祸害咱们的人和解了,那不能算!”

“二哥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或者是谁威胁你了,不敢说?”

“这有啥不敢说的,都是自家人……”

“我们受的伤,就算白挨了?”

……

李家不论男女老少,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屋里炸开了锅,集体向李志忠开火。

隐隐然,竟让他们有了种异常的兴奋。

多少年了?

家族中什么事都是李志忠说了算,偶尔有谁想反驳,可看到大家都一致赞同李志忠,也只能闭口不言,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所以服从李志忠的。

而今天,大家却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对李志忠展开批判!

感觉,挺好的。

向来说一不二的李志忠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当即大怒shubaojie道:“因为我盖房的事儿?这么多年,你们惹得事情少吗?惹下的仇人少吗?哪次出了事情不是我给你们擦的屁股?今天还一个个的全都冲我开炮,干嘛?开批斗会啊?”李志忠点上一颗烟,瞪着眼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什么性子你们都清楚,什么时候怕过事?这次,为了不让这几个兔崽子被追究刑事责任坐牢,我憋着一肚子气,到处低三下四给人说好听的求情!就为了,你们几个!”他愤怒shubaojie地抬起右手,食指点着几个子侄,包括自己的儿子,怒shubaojie道:“我千叮咛万嘱咐,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让你们去打陈自默zhaishuyuan,不让你们去砸他的家,可你们呢?把人打了,砸了人的街门和玻璃,沾了多大光?说起来还被陈自默zhaishuyuan一个半大孩子,打得你们各个带伤,丢不丢人?这还不算,警方要追究的话,非得全都把你们给抓起来判刑!人家陈自默zhaishuyuan是正当防卫!别的不说,就陈瘸子家那两扇街门,让你们赔,赔得起吗?!”

一听说要追究刑事责任,要判刑蹲监狱,要赔偿了,满屋子的人全都不敢再吱声。

有……那么严重吗?

看来,李志忠还是为了大家,才生生受了这般气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说些什么吧,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志忠忿忿地一挥手:“都回吧!”

说罢,他转身去了卧室。

家族众人皆面露无奈和尴尬之色,起身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往外走去。

夜深了。

李志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婆楚秀也不敢吱声。

到了后半夜,实在睡不着的李志忠,到外面客厅的沙上坐下抽烟,喝下半壶茶后,他才豁然想明白:“狗日的,专案组根本没有破案,这是在死要面子糊弄老百姓呢!难怪他们什么都不跟老子说,还要让老子保密……”

不过,“鬼”的真相倒是有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志忠回屋躺下,琢磨着等风头过去,县领导们淡忘了这事儿后,无论如何得逼着陈自默zhaishuyuan把宅基地使用证出让,只可惜,今年是盖不成房了。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