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谢婉始终淡淡的,让她颇有种拳头打到绵花上的无力感。

历来小娘子之间难免摩擦,都是口舌之争,输赢胜败都于谈笑间,这是本事!哪里就冒出个萧宝信来不走寻常路,武人出身从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寒门庶族干的事,想要高官厚禄只能靠军功,偏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仗着有膀子力气,在娘子堆里耀武扬威,能要点儿脸吗?!

“谢家怎么出来这么样的人?”

“不愧皇上夸萧大娘子‘虎父无犬女’,和那些个唧唧歪歪、扭扭捏捏的小娘绝对不一样!将门虎女啊!”

他一脸兴奋莫名,直搓手:“萧大娘子威武霸气,一个打十个!”娘子还说后宅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都上手了,烟都呛他嗓子眼儿了!可见,娘子还是头发长见识短,没看过萧大娘子这一款的。

她娘殷夫人年轻时好歹算是美人,可她却半点儿也没遗传到殷夫人的美貌,竟像极了她相貌平平的爹。

萧敬爱只得挑了个萧二爷在家的时候找上去,只道身子大好,早半个月前与国子祭酒家的周四娘约好相聚。

在他们眼里潘朔就根本上不得台面,和他计较都失了身份。

这也是出了鬼了,居然袁家是低头的那一个,她想破头也理解不了。

萧宝信:“如果你都这样觉得了,那就是不该说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说了。”

她胸平,那是因为她瘦!

如今,她倒要去会一会这位重生人士,并且打定主意要抢她男人的堂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听说啊,”明知道屋里没人偷听,谢夫人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萧宝信一听就炸了,“娘,你能有点儿立场吗?昨日咱们是怎么说的?”

明明前一晚得偿所愿,连她娘都口口声声退婚,订亲收的采礼都大半夜的装车上,只等着一大早去袁家当场表明姿态,怎么突然袁家就软了?

身有婚约还和杨劭勾勾搭搭,眼来眼去,好悬没闹的身败名裂!若不是杨劭最后翻盘,叱咤朝堂,她萧宝信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听到这里棠梨也听明白了,定是娘子在捉弄采薇:

“叔父慢走。”

“你干的好事?!”

“我听说,”谢夫人极力控制着呼吸,生怕情绪一时崩不住,眼泪喷出来,让府里的下人们看见了笑话:

这才是男人,举手投足比建康城那些个妖艳贱、货可强太多了。

“杨典军仗义,对杨典军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于萧府,您却是救命之恩。”

“皇上不要为奸佞小人所惑!”

“咱们哪儿说哪儿了,谢显也算是把一众世家都给得罪了吧。”曲玉抚须沉吟。“你说,潘朔可是谢显有意带沟里的?”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魏得胜想到皇帝曾经用来形容他目前那位宠妃的词,用来形容皇帝对世家的观感,还真是贴切呢。

谢显:“当时江夏王麾下有位中典军也在那家酒楼吃酒,见世家公子们言语不逊,且……多有侮辱寒门庶族,也是一时激愤,就帮上了手。”

直到木瓜搬来萧府的救兵,那些都是萧云亲自带出来的兵,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一见自家小郎都被打的找不着人影儿了,直接就冲进人群,见人就揍。

萧宝信的手在碰到萧敬爱之时,不免就听到了她的心声,并没有听完全,可是这足以令她震撼。

通风报信的总是他,是因为他腿长,跑的快吗?

如果萧宝信没有说谎,今天就应当是她与杨劭初次相遇的日子——

这就是当初那个——

这首诗一瞬间席卷全城,流传程度之广,传播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萧宝山家、暴世家大族的发妻这事儿。

萧宝信:“应该是看了爹的面子上吧。谢显不是说,我爹在外为国征战沙场,阿兄以后早晚也会起复?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谢显喝完了茶,眼见雨势小了,便起身告辞。

谢夫人腰身本来就坐的溜直,生怕被小瞧了规矩礼仪,如今听了谢显表明来意,她的腰挺更直了。要不是后背有靠椅,她直接能撅挺过去。

说的那叫一个感慨,那叫一个与有荣焉,不知道她还记得不,他亲儿子前几天还演出要出家的戏码,闹的鸡飞狗跳呢。

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么一个亲戚,还是其他房里认的。他家郎君跟其他房里都不怎么亲近,倒是认了人家认的本家。往年老郎主尚在,郎主还未守孝时随夫人年节的时候走动遇到过一两次,现在叫的倒亲,都认上姑母了。

没等他下车,他的贴身小厮清风和明月一个挑帘子恭迎郎主下车,另一个已经撑起了油纸伞。

这就看出谢显和旁的世家子弟不一样的地方了。若是其他人,那肯定是胳膊肘往里拐,帮着他们那一小团伙,拍板定案的就是萧宝山的错。

萧宝信居然一时激动就拔下根金钗要赏下去,结果塞到有梅手里,分明就听到她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嘀咕——

“可看到听到些什么?”萧宝信忙问。

蔡二郎明显没在怕他:“你养了个外室还有理了?!我妹子哪点不比个女支女强!?你居然胆敢如此落我蔡家脸面——”

要是这是他亲娘,再不会这样拿捏他,他弟妹敢和他摆脸子,那不是找抽吗?

说这些倒不是他强辞狡辩,实打实的说的是他心里话。

萧宝山相貌随了萧云,平日见人便带三分笑还不怎么显,如今冷着一张脸便看出来了,很有几分狠厉。

亲是一定要退的,这些天她就一直让心腹丫环木槿暗中跟踪了袁家小郎,也有小半个月了,好不容易跟到他要与人幽会,她正打算过去做个见证,把这婚事给搅黄,谁知蔡氏就闹上了,生生将她拖住了身子,大好时机便这般错过!

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卦相,不去摆摊给人算卦真是屈才了。

老和尚满目惊艳。

“娘子——”木瓜哭声带着颤音:“我和琼琚谁也没想到小郎会突然要闹着出家,拦也拦不住——”

她就知道,事情没蔡氏说的那么简单!

“你就不担心阿姐要去做什么吗?”

萧妙容本懒得理,可架不住萧敬爱一张嘴嘚吧嘚吧个不停,扰人清净。

“该担心的是别人。”

哪次和她们萧家大娘子对上的倒霉的不是别人啊?再者,阿姐身边的丫环都能一个打十个,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