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有没有重生,还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做的一枕黄梁梦?

话题蓦地一转:“小郎昨日可有受伤?我看那阵仗,竟是有上百人。”

什么意思,谁要出家?

“你也别唬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谢显才走上游廊,身边便有人上前低声回禀:

谢夫人气极,上去往萧宝树身上就是几巴掌,萧宝树周身就没好地方,让谢夫人这么一揍,疼的兹哇乱叫,蹭蹭几步就跑远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要说车了,上次萧宝信之所以和萧宝树坐了一辆车,那是因为把萧宝树给捆着扔到了车上,押他回府。

“杨兄功夫极高,你是没瞧见他一个打十个的英姿,太俊了。”萧宝树浑然不觉自家阿姐的打量,兴奋地向她科普救命恩人的事迹。

像潘朔,那纯粹是爽来了。

御书房里就剩玉衡帝和潘朔大眼瞪小眼。

如果不是怕在臣子面前失了身份,他都想拍巴掌叫好了。

你有个好爹,你怕什么?

先前萧宝树的确和一帮同窗一道,只是众同窗一见惹事立马就作鸟兽散,走的慢的都被打了三拳两脚。

“阿姐说什么呢,小郎是为阿姐出头,我便是再胆小也要跟着阿姐去救小郎。打不过他们,我站旁边凑个人数也好啊!”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萧宝树那小子,萧宝信就是有这样的觉悟。

其实这本无可厚非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萧敬爱心思重,总有几分心理不平衡。话里话外带着,萧宝信也只能听着。劝她,她仍是自怨自艾。

难道她一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就再不能拥有别人的怜爱,活该一辈子孤苦伶丁,靠她施舍过日子吗?!

越想越气,在给萧云的奏折上回复:无论哪个造反,就地格杀,不必押回建康!杀,无赦!

什么认亲的还是一边儿去吧。

这样的人让他辞官,那不是跟让他把心剜出来一样吗?

一句姑母而已,就把自己智商给奉献了?

其实谢夫人这纯粹是冤枉萧宝信了,要说萧宝信嘴毒起来,身为她娘都觉得扎心。可这一次却绝对是真心的夸奖。

“谢某言尽于此。”

从他爷爷到他爹,个个英年早逝,主家就靠个病歪歪不知道能活到哪年的谢显撑着,他就投皇帝所好,做起了皇帝的走狗,为自家谋个好前程?要不要这么没底线,无下限?

谢显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修长,目似朗星,俊美绝伦,唯有面色稍显苍白,唇色微淡,有几分病弱之态。

好吧,她充分地感受到了人民群众的热情,萧宝信假装自己不知道采薇那呼之欲出的小心思。这就是能够体察别人内心的弊端,听的多了,以后都不用接触到,她都能顺着那人的人设往下估测了。

“娘子,木槿回来了。”

连自家妹子都护不好,他们也配称高门大户,世家大族?

得嘞,萧宝信果断拧身也走了。

萧宝信横了他一眼,也不管站在原位依旧没动的萧宝山听到没有,揪着萧宝树的前襟就给拎出了院外,一把推到木瓜和琼琚身前:

谁知萧宝山老实了,蔡氏却跳出来不干了。

“建康城里但凡像点儿样子的公子哥儿有几个没传出些风、流韵事?有的没有自己还制造呢,生怕声浪小了对不住他们那门庭。”

“你呀,被娘成天关在后宅里都给关傻了——”

虽然张嫂子有谢夫人的交待,可眼下这形势——

“别把二郎打坏了,”谢夫人嘱咐,“好歹留口气。”

蔡氏说完,眼泪一抹起身就要走,萧宝信再不耐烦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走了。

“行了,没完了?!殷夫人和袁小郎都上门亲自解释了,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

谢夫人怒了,能让以往高傲的殷夫人亲自上门解释,处处伏低做小,足可见袁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让人家怎样,三跪九叩到萧府门前认罪?

“来人,将娘子给我送回她院子!”

“娘!”萧宝信不想对那些手无寸铁,听命行事的丫环婆子动拳脚,不然一屋子也不够她踢的。以至于她一边听着拉扯着她的那些人心里激、情澎湃的八卦,一边高声道:

“你忘了昨日说好的,要去袁家退亲吗?”

“都说了是误会,还退什么亲?”谢夫人直摆手,让人赶紧把萧宝信拉下去。她当退亲是什么好事?实在没辙了破釜沉舟之计。

这个社会天生对女子不公平,你若退了亲别管是谁对谁错再想结门好亲,那可要难比登天了。

更不要说和袁家这样的世家退亲,以后但凡沾亲带故的世家都不会考虑——可建康城的世家一向讲究门当户对,基本上都内部消化了,哪家和哪家都能沾点儿亲带点儿故,和袁家掰了,就相当于放弃了世家这一块,她的婚事受限,就只能下嫁。

高嫁低娶,谁要自家闺女下嫁啊。都娇生惯养这些年了,嫁了人反而去吃苦?

但凡有点儿辙,她都不能干。

“娘,说什么我也不会嫁给这个浪荡子!我希望你尊重我!”萧宝信明知道这话起不到作用,可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在被拖出屋子之前还是说了出来——

“那是个花花公子!”

她也不管有没有证据了,被人说是泼脏水又能怎样?左右都已经得罪人得罪到这地步了,不差这一句。

但愿殷夫人恼羞成怒,能崛起一把将这亲给退了。

谁知她还是低估了殷夫人的涵养功夫,让她这一顿作,人家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完全程,连眉头都没再皱一下。

“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谢夫人有些羞赧,“一听我昨天气头上说要退亲,就当了真。”

“哪里,都是朝玉的错。”袁琛看上去比她更羞赧:“想是朝玉交友广阔,诗作又写的较多,谁来求我都应,阿萧在闺中不知,只信了传闻,所以才对朝玉误解甚深。朝玉向伯母保证,以后再不会给旁人作诗,朝玉的诗只为阿萧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