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不过是涂上了药粉装病而己,居然让这位华阳侯府专用的老大夫,受惊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非夷所思了,盈盈的美眸,越发的深幽起来。

卫月舞其实真的很紧张,想合眼眼睡觉,但边上燕怀泾就这么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如何让人睡得着。

如果自己身死,这婚约当然是不做数的。

“舞丫头,祖母知道你是个乖顺的,听话的,艳丫头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要想嫁个好人家,就有些难了,她和靖远侯的事,也的确是对你不起,但是现在,你看……”太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卫月舞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脸的苦恼。

对于这位二叔,卫月舞只在回府的当天,礼节性的见过一面,只知道是个看上去阴沉,威严的中年人,见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只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两眼,便让自己去休息了。

燕怀泾仿佛是随意的漫步过来,一点也没有翻过别人楼阁的粗暴,依然是纤尘不染的样子,白狐裘越发的衫的他俊脸如玉,眼眸潋滟生姿。

屋子里,卫艳森寒的瞪着卫月舞的背影,直至消失看不见,才挥手冲着站在一边的丫环,狠狠的一个巴掌,尖叫道:“你是死的,没看到杯子掉地上了。”

卫月舞看了看卫艳,眼神平静中透着几分茫然,摇了摇头:“世子妃,我不知道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公主,对不起,我六妹妹才进京,什么也不懂,不是故意想挑衅四公主的!”卫艳己挡在了卫月舞身前,向四公主陪着笑脸,一副关心自家妹妹的好姐姐的形象。

抬头一看,正看到被挡在假山岩石处的文若明,立时身子一动,挡到了卫月舞的身前,卫月舞原本就长的小,还没长开的身形,被金铃这么一挡,顿时就挡得很严实,

“小姐,没关系的,您只要把太夫人的那套衣裳带着就行,先穿那套漂亮的,再带着太夫人的那套,这样也算是尊从了太夫人的意思了。”画末出主意道。

淡定的伸手,狠狠的一把扯过自己的帕子,脸上笑意端庄正经:“不敢打扰几位说话,小女子告辞。”

父亲华阳侯所守的边城,其实也斜对着鲁地的,算得上是和鲁地,燕地交界的地方,是国中的咽喉要道,这时候这位鲁国公世子关注自己,不是没有道理。

燕怀泾那双潋滟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但任谁都觉得这份笑意淡了下来,没接卫月舞的话,依旧柔声问道,带了几分关切的责备:“怎么不让金铃跟着出来?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身边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比起外祖母来,这位太夫人可真的一点都不象是自己的亲祖母,真是一点都让人亲近不起来,而且卫月舞还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在偷偷审视这位祖母的同时,这时祖母也总是时不时的在审视自己。

画末跟着“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只效忠于小姐。”

卫秋菊的手又放下了,眼眶都要红了,果然好的都不是给自己的,自己就是一个庶女,哪里顶得上华阳侯的嫡女尊贵,所以有什么好的,先是紧着她们,到自己这里,就只剩下挑余下的了。

她特意挑选出书非和画末的时候,也是看她们两个站在人群中,显得稳重而又不失机灵。

书房里宽大的书案后,莫华亭坐在那里,窗半合着,阳光从窗外照入,只照到他一半的脸,这使得他另一半脸,阴冷而神色莫测,和之前在众人面前,展现出的那个狼狈的模样完全不同……

陈念珊先反应过来,眼泪立时就涌了上来,哭着冲着莫华亭娇声道,身子软软的依在一边的丫环身上,看起来又可怜又脆弱,眼里满是期待:“表哥,表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你快去禀报靖远侯,就说我们二小姐和你们表小姐大打出手,我们六小姐在帮着劝架,让他快来看看,迟了可就真的麻烦了!”金铃一副要出大事的样子。

不会又让卫月舞逃走了吧?

院门是虚掩着的,看不到一个人,很安静,卫月舞冲着丫环点点头,要举步进去,丫环看了心头大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靖远侯府的客厅上,莫华亭一进门,就让下人位往里面送瓜果点心。

牙婆这个职业,注定了她会在内院行走,也知道一些内院的秘闻。

莫华亭烦的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人独坐在书房里,连晚膳也没心思吃,正烦恼间,忽听得门外茑声呖呖,然后门推开,走进来一个黄衣少女,看到莫华亭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的饭菜也没动,不由的急走几步。

“慢着,太夫人,我还有话说。”两个婆子刚想过来拖人,坐在一边的涂氏,脸色一沉,开了口道。

水云闭着眼睛昏迷在那里,被掐也没醒过来,低低的叫了两声,眼看着就没了气息。

但是这位六小姐爱好什么,又不知道,一时间倒是犹豫起来,做什么菜。

“有什么事?”燕怀泾头也不抬,温和的问道,修长的手指依然在琴弦上抚动,没有错乱一个音符。

看到二夫人这么处理,整个院子里的下人,立时更有底气了,许多人虽然拿着帕子装哭,但都是光嚎不掉眼泪,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是,奴婢知道。”感应到卫月舞话中的轻蔑和嘲讽,金铃立时明白了卫月舞的意思,整了整脸色,重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点头叫过一个婆子,头一抬,趾高气扬的吩咐道:“去,把所有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小姐要训话。”

李氏如果暗中给自己使绊子的话,可就真的糟了,这时候太夫人给了她一个能清理李氏人手的机会,如何不高兴,立时整个人神彩飞扬起来,看向卫月舞的脸色,也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不管如何,这个侄女的出现,打破了后院李氏一家独大的局面,对自己的好处不小。

太夫人不得不表态,手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拍,凌厉的横了一眼李氏,怒斥道:“你管的好家!既然你管这个家,这么辛苦,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老三媳妇一起管家吧!”

“可是……你真的是六丫头吗?”听她这么一说,太夫人脸色和缓了几分。

“舞丫头,你再说一遍!”太夫人脸色一冷,沉声道。

“拜见二婶婶和三婶婶,拜见几位姐姐。”卫月舞重新敛袖弯腰。

“金铃,我们走!”卫月舞冷冷的道,并且对站在一边的马车夫吩咐了一句,“送我们去管理京城治安的京兆尹衙门!”

方才那个小女子的一幕,他看的清楚,那个华阳侯府的标志,分明是她身边的丫环贴上去的,如此聪慧且沉着的少女,他还从未见过,想起这个小女子的从容,再想起自己听闻燕怀泾进京时的情形,可真是反应过度。

“那小姐您说,最有可能是哪家?”看到卫月舞脸上带着的轻蔑和嘲讽,金铃不由的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华阳侯府的人,怎么就正巧把自家小姐给撞河里淹死了?”……

不过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己,肇事马车夫才要走,却发现马鞭被人拉住,再回头,还没看清楚拉他马鞭的是谁,整个人己被扯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卫月舞的长睫扇了扇下,水眸处带着几分坚定的冷意:“月舞当然怕,但是,还是会拿出来。”

“母亲,可现在我己经答应了华亭了,他那边也在等我的好消息,要是失了这个时机,让那个贱丫头平安进府,女儿就麻烦了,听说那个贱丫头,牙尖嘴利的很,到时候不得跟祖母说什么难听的话。”卫艳急的直跺脚,想起莫华亭对她殷切含情的目光,就觉得必须帮莫华亭把这事办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迎自己回府的管事婆子的笑语:“六小姐真是好福气,靖远侯年少有为,是京中闺秀们心中的佳婿,却只对六小姐一往情深,扬言非六小姐不娶!这次听说六小姐回京,还要亲自来迎接六小姐呢。”

自己这园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是很容易引起梅嬷嬷的注意的,必竟她是这园子里的管事嬷嬷,而且三个丫环,连带着卫月舞这位小姐,都是新来的,对整个华阳侯府的格局,下人,也不太了解,再有梅嬷嬷这么一个“内奸”在,其实对于卫月舞来说,是极其不方便的。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吓吓她?吓得她不敢再去向太夫人告密。”金铃的建议一向是这么直来直去,

“这不太好吧?要是她去跟太夫人这么一说,太夫人说不定会越发的猜忌小姐了。”书非觉得这主义不好。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盯着我们。”画末也急道,她们三个现在行事,很不方便,一般都得避着梅嬷嬷一点。

“别急,慢慢来就是。”卫月舞微微一笑,有些事急不来,但如果意外发生了很多事,梅嬷嬷这个管事婆子禀报不及呢,太夫人那边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梅嬷嬷哪!

多年的信任,有时候还不抵一桩意外,她到要看看太夫人到底有多信任梅嬷嬷。不过有卫艳在垂死挣扎,意外其实真的不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