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你是暴殄天物啊。”

连日来年与沈母一道行止,颇有劝解的意思,倒是让沈母也想开了不少。

老人家说的固然没错,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对外如此,对内呢?

寸半厚的棺木,在村里倒也是罕见的。

终于说服了几家的沈美志得意满,似是觉得这种事情,也就自己能够办得成,以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哼起几句秦腔小调。

沈朝是注鹿原堡的镇寨官,手底下不仅统辖着不少军士,更兼管注鹿原堡的政务。如此的官职虽说比不得成纪县的县令,但到底也算是一方土皇帝。

“若是个饱学之士,怎会落魄到替人抄书为业。想来必然是科考无望的闲云野鹤之辈。”

辞旧迎新的春节,缅怀先祖的清明,昭彰忠贞的端午,阖家团圆的中秋。

沈耘前往城里的事情并未告诉旁人,村中只当是去了别的地方。

只是这种表情,也只能背着沈山显露一番。

三柄镰刀,沈山不过半刻时间便打磨好了。

扶着沈桂缓缓走进屋里,银瓶儿迅速将布匹放在炕上,而后拽着屁股不停后缩的金辉儿走进屋里。这下子,除了朱阿明一家子算都在这屋里了。

他本是想要拒绝的。

原本还要继续劝阻沈耘的村老们脸色一变。

沈耘家中的境况先前是还不如朱家的,却忽然间拿出上好的布匹来。那么原本都是乌鸦一般黑的朱家老奶奶,心里都便有了种种不平衡。

沈耘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屋中,自书箧里找出一部论语来,静静读着。

而在这小城的另一处,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虽然这是第二次直面这位便宜小婶,沈耘越发显得不在乎起来。

两夫妇生了银瓶儿,又在八年前生了个男孩儿唤作朱金辉。这一下子家里吃粮的嘴多了,地里的守城,若是年岁好些,尚能养活一家人。年岁不好了,便如沈耘家一般要青黄不接。

笔走龙蛇,不想一字一句读来,心中流过便再也无法抹去。

摸了摸布料,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回头朝沈耘数落道:“你小叔借出钱来,想必家里现在还闹腾着。你怎的如此不懂事,还将钱买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里头放着一张花梨大案,案上各种名人法帖,并两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再度上前的,仅有区区三人。许是天终究有些燥热,老管家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这回不再墨义学而篇,只是让三人各自写了前两句了事。

自己倒不是很在乎斯文,只是委实虎口夺食的本事有些欠缺。

照直走到卧房中,此时的小婶才将几人吃饭的碗筷收拾进锅里。与银瓶儿一般,她的耳朵也没闲着,一直关心沈夕叔侄二人的交谈。

“阿舅你也吃一颗,剩下的用叶子包起来,回家后让外翁和姥姥尝尝。也让爹爹和阿娘也尝尝。”

说来真是凄苦。

沈美哪里能不答应,这会儿沈夕的主意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如果还抓不住,难道真的要让自己在村里声名败尽不成?

“快说吧,老六,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办。”

“咱们直接在村里散出风声,就说沈耘那厮决意守孝,不愿见外客。江济民这个人我知道,是个相当守礼的人,只要进了村他听说这件事情,就决计不会进沈耘家门。”

妙啊,沈美眼睛一亮。

只要这两人没有直接照面,这事情就好办多了。等到沈耘孝期满了,这件事情也早就淡下去了。

沈美交口称赞:“老六你这个脑子,简直是机灵透了。好,这件事我回去就操持,在村里找几个人说说,想来到时候就算是假的,也会成为真的。”

此事固然沈耘会得一些美名,可是自己等人也不会在短期内遭受报复,这就足够了。

沈夕送走沈美后,听着另一边偏房里呼噜震天响,不由得心里一阵邪火。忍不住拎起顶门的棍子,走了进去,朝着一个大字躺在炕上大睡的沈焘狠狠打下去。

“叫你哄钱喝花酒,叫你整天骗我,叫你喝酒,叫你睡。”

自己使唤沈山一家收庄稼,却把钱给自己儿子喝花酒的事情,不仅是牛鞍堡,就连县城都传的了起来。早间就有同僚问这件事情,被沈夕和糊弄过去。

可是到底心里这股子怒火憋久了,就要发泄一番。

方才还在梦里与酒女歌姬缠绵的沈焘,瞬间如杀猪般嚎叫起来。让那边的沈夕媳妇心里紧紧揪着,却不敢再去触沈夕的霉头。

同样成纪县的范府里。

青年在主座上缓缓饮着茶,耳朵却仔细听着全叔在旁仔细的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