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伙人走到石屋前,伊策说:“夫人,请出来相见,为夫的来接你回宫啦!”言语中说不尽的温柔体贴,要不是卫红早已说明,宋刚就会认为这人真是从来没见的好夫婿。

卫见温柔地笑了一下,抚摸着宋刚的脸说:“你对我这么好,可是……可是以后不要再见我,这样只会让你一生受累,你只是路过这里,你快去找你的妈妈。”说完移开石板跳出石屋走了,留下怅然若失的宋刚呆立在石屋之中。宋刚忽然明白了什么,跳起来向卫见追了去。他只觉得这个只有一只黑虎陪伴的小女孩说不出的孤苦伶仃,其他什么的他可想不到那么多。

宋刚失望之情挂满了一脸,少女见了有些不忍,说:“要是我问好了路,我也要出去,你会带上我一起么?”

金刀青年说:“天亮才走,我的家离这里有万里之遥。”

宋刚问:“什么朋友?叫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这一天,他又见一只兀鹫上当,宋刚把魂力集于一指,像大目健连一样凌空虚指,那只兀鹫受到这一击,跳了一下,拍拍翅膀飞了。这一天他饿了一天。又过了十几天,他练习指上的功力差不多了,这十几天他一直不敢用指,怕挨饿。这一天,一只鹰来了,他伸指一点,正中头部,晕死在当场。他大喜过望,吃得津津有味。他感到自己真实的进步。要是能像大目健连一样,那剑气肯定是穿脑而过,不会只是把鹰击晕。但大目健连是何等样人,自己再练个一百年也许还到不了他那地步。就说他那火一样的掌,直接就能烤熟了鸟,也不用放火上烤了。

这时天已露微光,他看见宋夫人一脸憔悴地说道:“高将军,你认错人了,我和刚儿不是你要找的人。”

高古听他叫自己“高叔叔”,想到他连日来对自己心存疑虑,心里一酸,说:“嗯!是啊!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个央帝,钟四郎毕竟是留在了魔都。不过他不问缘由就把这个罪恶归于钟四郎,让钟四郎蒙受了千古奇冤,的确不是一个明君。”

宋刚惊道:“正是我今日所见的,难道我们与当初的探险队所处同一地方?”

高古和宋夫人大笑。小目愣愣,看看大家都很镇定,才知道自己梦惊了,摸摸头不好意思笑了。宋夫人搂过小目说:“小目师父,你别怕啊!那个总兵也许到现在还没现我们是蒙混过关的,等他现早就找不着我们了!”

高古双眼一翻,说道:“我主威名素著,令獠人胆寒。你要我说出他的名号,委实不愿说起,他在我心里有如天神,哪敢亵渎?”

“原来师父来自人间,”言语中对“人间”两个字一点也不惊讶,原来老汉住在这大山之中,不知人间和这里天地相隔。老汉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欲界第七重天几千年来名满三界,生灵繁多,我们人族和魔族、獠族在此繁衍生息,单就三族和平共处,友好地生活在这片大陆上而论,就足以称为佛化之天。这片大陆,美好快乐,师父称之为夷愉大陆,一点也不为过。但是那……那已是正法千年的事了,美好时代早已过去五百年了。”

宋夫人说:“目大师在剑柄上裹了一层他的僧袍,我揭开看原来里面藏有一片龙鳞,应该是当时大师在与苍龙搏斗,仓促间撕下一块僧袍包裹了龙鳞。”

高古说:“幸得夫人见识广博,用这片龙鳞为在下治伤,我才得到恢复。”

宋夫人说:“我才疏学浅,龙鳞的传说尽人皆知,我当时无奈之下胡乱而为,也没想到真有起死回生的效用。”

小目默默流起泪,大家都知道他在想师父了,都安慰他说大师是个神仙,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只苍龙凶恶无比,目大师与它斗到崖底,大概是九死一生了。

高古忽然想起一事,拉着宋刚到了屋外,在门槛下掘了一会,拿出了七天踏雁宝剑,交给宋刚。宋刚感动非常,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说了声谢谢。

高古说:“这剑事关重大,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记得大师临走时说的话。”

宋刚说:“我已经使刀,这剑于我并无多大用处。”

高古说:“于你无用,于世却意义非凡。”

宋刚点点头。高古又说:“好好保存,过些天我对你还有个不情之请。”

宋刚并不怀疑,说:“但凡有事,你只说出来,我一定去做。”

接下来宋刚谈起了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当然隐去了卫见公主的身份。大家对他的奇缘惊叹不已,都为他屡屡逢凶化吉而高兴,又为卫见的悲惨身世嘘唏叹息。宋夫人表示想收卫见为干女儿,卫见高兴得叫了声“干娘”,她见宋夫人温柔贤良,自然是十分的愿意,她也没想到,这个干娘自此之后教了她许多的东西,这是后话。

隔天,卫见过小茅屋这边找到宋刚,轻轻说:“哥哥,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宋刚听她直呼哥哥,知道她自从做了妈妈的干女儿,更把自己当亲人,卫见说完转身就走,宋刚随她来到一僻静的地方,不知她要说的是什么事。

宋刚问她:“是不是想你的黑灵了啊?”

卫见笑着说:“是你自己想了,就来说我。”

宋刚一想,那倒也是,我自己想了,便不知不觉说出来了,脸颊顿时红了,粗眉挑了起来,讪讪地说:“我其实也想它了。你说要是它能随我们一起来那就好了。”

卫见说:“那你去背它上来呀。”

宋刚说声好,转身就走。卫见说:“你去哪啊?”

宋刚笑着说:“我去背黑灵上来。”

卫见小脸一黑,宋刚想她笑一下,没想到惹她不快,忙说:“到时我们一起去找它好不好?”

卫见说:“不好,谁要和你一起去。”

宋刚接不过话茬。

卫见说:“我和黑灵是不是一样重?我是不是又笨又重?”

宋刚想,原来是为这个不高兴,这女孩儿心思就是不同。想了一下,说:“黑灵倒有点像我,很黑,可是黑灵很灵活,我却是笨的。”

卫见不答应:“这话还用想一下再说,明明说的是假话来敷衍。”说着还是“扑哧”笑了。

宋刚想,她是公主,身份自是尊贵,忽然自惭形秽,想起身走开。只听卫见正色说:“我想说的事都叫你岔开了,忘记说了。”

宋刚:“什么事?”见她一本正经,便没有走。卫见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用黄布包裹,方方正正的。卫见揭开黄巾,露出一个五色斑斓的印章,质地显是金贵的玉石。卫见说:“那天姐姐给我的包袱,幸亏没有丢失,你认得这是什么?”

宋刚摇头,卫见说:“是我中洲国的玉玺。”卫见端起玉玺给宋刚看,说:“从小姐姐对我说中洲国的玉玺上刻有‘九天有命,兴国固邦。’八个字。”宋刚见果然有这样的八个字,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卫见说:“看来我父皇母后早就知道他们无力抗拒这一层灾难,要我和姐姐俩人带着这重器隐藏起来。阴险小人没有这玉玺还能说自己是受命于九天吗?既是不能,就不能做皇帝,哥哥你说对吧?”

宋刚点点头,卫见表情忧伤起来,说道:“姐姐说得不错,坏人一定会把坏事做到底,我们躲得再牢,还是终于给他们找着了。哥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天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逃走,原来我们就算躲得再牢,终于有一天还是会让他们找到的,到那时我中洲国会毁在那个阴人之手,还谈什么永世的基业。”

宋刚知道她恨伊策到骨里,不想说“伊策“这两个字,只叫他阴人。卫见眼里噙着泪花,哽咽着说:“因此姐姐宁愿自己死了,也要骗过了那个阴人,保得我和玉玺的安全,现在我是卫家皇室的唯一血脉了。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刚浑身一个激灵,像掉进了冰窖。卫见这么柔弱的一个孩子,受了这一场打击,不再是初次见到的那个快乐又无忧的人,变得这样思虑重重,这也没什么说的,可是宋刚总有一个感觉,就是卫见说话声音中的恨意使得宋刚无论怎么睁大眼睛,似乎一时也看不到她的内心。他血气上涌,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